春季返工大潮又到來,如候鳥一樣準時。只是此時農民工對于時令的虔誠已經不像數年前那么堅定了。不管是迫于生計還是肌體實誠基因作祟,農民工在一個城市勞力性建設所帶來的成就總是遠遠大于這個城市勞智利益分配制度下所能支付的報酬。一個城市欠農民工群體的,大概要在將來城市反哺農村時候才能還清,也許永遠還不清。
農村勞動力對城市的忘情付出,終于延續到了農民工第二代,第三代。二代三代雖然沒有城市孩子優越的學習環境和廣泛的社會資源,可他們共享著同一個互聯網世界,那些直截了當卻沒有任何損耗的復制功能讓農民工二代看到并享受著同一個美好而又虛擬的世界。雖然見識學識的高低,會讓農民工二代和城市孩子在互聯網理解的深度上分出層次,但他們終究是面對著同一個生存生活環境。就像城市孩子享受優雅而又豐富的城市生活,農民工二代在旁看著,他們一語不發,心里卻比誰都懂。自覺的或不自覺的,農民工二代已經把自己當做了這座城市的主人。
信息化時代的觸角不時在撩動著農民工二代半發育的心智,他們在城市中的命運落差感強烈要求跟城市的孩子平起平坐,這是作為樸素人權平等觀念所衍生出來的吶喊,這是其一。再者,互聯網的普及化使農民工二代在對世界對社會理解程度上狂追城市孩子,至少他們認為已經趕上了。第三,青春期發育的沖勁使他們全身貫穿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連接著農民祖輩與山川河流。這些都制造了農民工二代的不安現狀。他們想多嘗試和多開拓,而不是像父輩一樣在城市大廈的建設中銷蝕了身體卻在城市茫茫人流中分外凸顯與生俱來的異類感。
城市中的企業為此傷腦筋,提高工資和福利來留住年輕力壯的農民工。企業家眼中的農民工是體力的永動機,是簡單又野蠻的機器集合。他們在暗暗算著一筆賬,農民工的人力成本還沒到引進機器所要支付的數額。還沒到那個水平,還沒到那個水平,他們在囁嚅著。終于有一天,這種意料之中的意外來臨了。
企業一邊忙著滿足農民工與時俱進的多元化需求,一邊在謀劃著技術升級產業調整甚至企業整體轉型。他們害怕農民工流失大半之時,企業還沒轉型好,那是一種青黃不接的苦楚,類似大饑荒的蒼白體驗,比死還要恐怖。企業被逼了一把,轉型的轉型,寥落的寥落。勞力型的簡單制造業也在向現代化電氣管理企業轉變,小的也融入進大的集團企業。而整個轉變過程中的一大段人力空白將許久不能被填補,以勞動密集型優勢的簡單工業品在橫掃全球市場后,優勢地位一天天下降,進而影響國內進出口政策。
政府在實體經濟層面將更加關注,特別是制造業和零售業。作為金融泡沫下一泓深邃的泉水,實體經濟將趁著企業大部自主轉型的契機,著實吸收政府的宏觀支援,不管是資本還是政策傾向。加大科技投入,助企業升級,助企業生產現代化的實現,使一線基層的勞力員工需要一些略微復雜的腦力判斷。而這樣的崗位,自我判斷過高而沖勁十足的農民工二代是十分合適的。實體經濟中的制造業和零售業自然而然上了一個發展的新臺階。民工荒作為企業發展的瓶頸最終也被一笑而過了。
用工荒正是在展示著農民工和企業對勞動方式科技升級的饑渴,而把這種饑渴最大限度變成現實需要政府的大局定位和企業自身的敏感和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