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年74歲的宗慶后是中國最大非上市飲料企業娃哈哈的創始人。在出國旅行時,他喜歡參觀當地超市——并非為自己購物,而是觀察其它國家的產品。
比如說,10月份到訪新加坡時,宗慶后就買了好幾箱水果味啤酒,隨后作為樣品供中國國內的員工研究,看看是否可以進口到中國,或是根據本土消費者的喜好加以調整。
10月在新加坡,宗慶后在福布斯全球總裁會議的間隙接受《福布斯》亞洲版獨家采訪時表示(編者注:本文發言內容均譯自英文報道):“每款新產品都可以作為參考�!弊趹c后已經帶著娃哈哈走過30多個年頭;如今,他面臨著壓力——如何提出全新創意,重新激發消費者對娃哈哈產品興趣。
74歲的宗慶后是中國最大非上市飲料企業娃哈哈的創始人。
這位大亨曾是2010年、2012年和2013年的中國首富。之后幾年,娃哈哈銷售額從2013年的780億元人民幣(合110億美元)下滑到2017年的460億元人民幣,去年略微回升,達到470億元人民幣。作為公司所有者,宗慶后的個人財富仍然達到了579.8億人民幣,不過他已不是中國首富,而是排名第31的富豪。
一些分析師認為,娃哈哈業績下滑的一大原因是它沒有跟上中國消費者的口味變化�,F在的消費者希望在創新或是新穎的東西上花更多錢,而不是像喝著價廉味美的娃哈哈產品長大的父母一代那樣,花不到2塊錢買一瓶瓶裝水或是乳制品飲料。上海咨詢公司China Skinny創始人Mark Tanner對此表示:“娃哈哈仍然非常注重價格,對消費升級的趨勢沒有把握得很好。”
宗慶后則并不擔憂。他決心要將明年的銷售額提升至少50%,從而達到700億元人民幣大關。他承認,娃哈哈的產品確實曾給人以便宜和過時的印象,但是也表示自己正著力使產品變得更加現代化�!巴薰钡拿忠庠谀7潞⑼_懷大笑時的聲音;近來,這家公司已經開始對自家產品進行升級。一方面,產品包裝開始采用更加明亮新潮的顏色;另一方面,為了響應健康生活方式,娃哈哈新的酸奶系列也開始選用堅果、藜麥等食材。娃哈哈還開始涉足營養咀嚼片和代餐餅干業務,宗慶后表示這也符合當前的飲食潮流。宗慶后還計劃增加經銷商數量。娃哈哈目前有6000個經銷商,宗慶后希望到年底增至10000個,確保中國每個角落的經銷工作都能做得更好。
不過,最明顯的改變在于他開始愿意嘗試社交媒體和電商。在2014年的一場峰會上,宗慶后曾指出電商對實體經濟的負面影響。因此,盡管電商在國內迅速發展,娃哈哈卻沒有太多的網上業務。“我覺得傳統銷售渠道不會改變太多。人們得享受生活,享受生活就要到外面去,而不是待在家里,捧著手機。那樣的生活太無趣了�!弊趹c后說道。
事實上,宗慶后仍然預計大部分銷售會在傳統實體店里進行。話雖如此,他已經開始讓娃哈哈試驗數字營銷。近期在抖音平臺上,就有用戶上傳自己用各種搞笑方式念“娃哈哈“的15秒短視頻。這些視頻的播放量已接近100萬次——用互聯網的標準來看,可算小有成就。
這些努力得到了一些分析師的贊賞,但也有人認為娃哈哈要做的還很多。凱度消費者指數(Kantar Worldpanel)大中華區總經理虞堅(Jason Yu)表示:“他們(娃哈哈)已經做了基礎工作,但還沒有創造現象級的東西。如今,要吸引消費者的注意非常困難。如果你想吸引他們注意,就得一直不停地讓他們參與、與他們互動�!迸e個例子,娃哈哈在瓶裝水業務上的競爭對手農夫山泉之所以能從前者手中搶得市場份額,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更加創新性的營銷手段。比如說,農夫山泉曾與一檔熱門偶像競演養成類節目合作,推出限量版維他命水和礦泉水,粉絲購買后可獲得額外投票券,為他們支持的選手投票。
然而,宗慶后的雄心不止于中國。他注意到第三方貿易商正在將一些娃哈哈產品售往海外,于是希望開始在海外生產及銷售娃哈哈品牌的酸奶及乳制品飲料。宗慶后在過去幾年走訪了東南亞,認為可以在印尼和越南建造工廠,從而進入當地市場。不過他也表示,他希望在向海外擴張之前先找到合適的當地合作者。
盡管如此,宗慶后表示國內市場一直會是娃哈哈最大的市場。他表示,由于中產階級進一步擴張并在教育、旅行等方方面面上花錢,消費會繼續增長。他說道:“如果能在這個14億人口的市場站穩,我們就可以做得非常大�!�
可不要低估宗慶后。他在漫長的職業生涯中克服了許多挑戰。這位企業家直到1987年才進入商界,當時已經是40多歲的年紀了。他在家鄉杭州承包了上城區校辦企業經銷部,代銷汽水、棒冰及文具紙張;之后,他做起了生產和分銷牛奶的業務。1988年,宗慶后推出了一款兒童營養液,一炮打響,迅速走向全國。三年后,為提振產能,他收購了一家國有工廠;次年,銷售額達到了4億元人民幣。
宗慶后經歷過的最大挑戰之一,是與法國食品飲料巨頭達能(Danone)的一段動蕩的伙伴關系。這項合作始于1996年,最初頗見成效,后來雙方卻因在商業戰略上的分歧而公開鬧不和。最終,娃哈哈與達能在2009年達成協議,娃哈哈買下達能在雙方合資企業中51%的股權。如今,宗慶后在談及這段以失敗告終的伙伴關系時表示:“合作只有在互利互敬的基礎上才能持久�!�
接著,宗慶后又在2013年9月經歷了另一項考驗:他在自家小區被一名持刀男子劃傷了兩根手指的肌腱。不過,僅在幾天之后,他就又回到了工作崗位上。
和許多企業家一樣,并不是所有的想法都取得了成功。這些年以來,為了實現業務多元化,宗慶后為娃哈哈引入了童裝、嬰幼兒配方奶粉等新業務,但沒有成功。2010年,他宣布計劃斥資6,000萬美元,在規模較小的二線城市開設連鎖購物中心,這些城市增長強勁,但競爭稀少。2012年,娃哈哈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商場在杭州開業,但是由于無法吸引足夠多的購物者,該商場僅僅一年后就關閉了。宗慶后于是為自己的購物中心夢想按了終止鍵。吸取這些教訓后,宗慶后表示,娃哈哈將堅決聚焦發揮核心競爭力——食品和飲料。
企業傳承是另一項重大挑戰。宗慶后的管理風格或許對任何人來說都很難追隨。他以注重預算、注重細節而出名,經常在公司食堂與員工一起吃飯,坐飛機出行時乘坐經濟艙。公司買新車也要經過他親自批準。香港科技大學陳江和亞洲家族企業與創業研究中心主任金樂琦(Roger King)教授認為,宗慶后是“中國第一代財富創造者”的典范。“他們往往會微觀管理(micromanage),而且不相信外人。”金樂琦說道。
因此,宗慶后非常自然地把目光放到了“自己人”身上:他的獨生女宗馥莉(Kelly)。宗馥莉自2004年以來便一直在娃哈哈工作,積累了不少經驗�,F年37歲的她也已嘗試自己創業,在3年前推出了果蔬汁品牌KellyOne。2017年,宗馥莉試圖收購在港交所上市的中國糖果控股有限公司,這番嘗試卻以現金要約失效告終。宗馥莉在微博上發表聲明,表示“這是一次積極的、具有建設性意義的探索”。
宗慶后表示,如果宗馥莉愿意接班,自己會把指揮棒交給她。如果宗馥莉不愿接受,那么宗慶后將會培養職業經理人來接班。宗慶后表示:“很多年輕人在海外留過學,眼界更加開闊,可能不愿意管理父母的生意。我女兒管著一些工廠。她愿意接手更多嗎?我不知道。”各方認為,宗慶后進軍數字化營銷,并由更年輕的人才引領這項工作,是積極的舉動,將促進新一代人在公司中發揮更大作用�!�
宗慶后表示,如果宗馥莉想要走她自己的路,那么要找到優秀的職業經理人,也還有時間。他說,對于未來的領導層,娃哈哈現在有幾位考慮對象。不過,宗慶后對此沒有詳談。宗慶后也沒有排除公司IPO的可能,而公司上市是加強職業經理人化的重大舉動。無論走哪條路,宗慶后顯然都在考慮如何為娃哈哈的基業長青打下基礎。
和平在眼前
宗慶后對以下這個領域倒是并不過分擔心:中美貿易戰。宗慶后相信,緊張局勢升級的原因主要是美國大選期間有人猛烈抨擊中國。鑒于中美兩國是世界最大的經濟體,已經緊密聯系在一起,貿易爭端不會延續太長時間。他說:“總統選舉期間,中美關系總會有些緊張。選出來總統以后,情況就會好轉�!�
(來源:Forbes China 福布斯 文/YUE WANG 譯/Xiaxun & Jo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