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聯商專欄

撰文/聯商高級顧問團成員老刀

圖片/聯商圖庫

拼多多創始人黃崢1980年出生，到今年才41歲。這個浙江大學的高材生，天資很高，情商更高。

去年6月16日，拼多多漲幅高達7.5%，創歷史新高，市值突破1000億美元。當時很多媒體報道：黃崢有可能成為中國的首富。

在當時，黃崢持有拼多多43.3%的股份，以當時的股價算，黃崢的財富為454億美金，超越馬云成為第二，比馬化騰少61億美金。

媒體報道之下，黃崢被推到了聚光燈下。

在中國，首富絕對不是什么好事情。黃崢或許深諳這個道理。

緊接著，7月2日傳來消息，黃崢卸任拼多多CEO，原CTO陳磊成為新CEO。

而且，黃崢控制的拼多多股份比例從2020年4月的43.3%降至最新的29.4%。也就是說，黃崢持股比例下降了13.9%。按照拼多多當時的市值1028億美元計算，其身家消失了142.89億美元(約1009.5億元人民幣)。

他讓自己再也不回到首富的話題當中。可能是黃崢怕自己成為首富吧，而他之前的股份，也的確太多了。

當時黃崢減少的6.65億股(13.9%)，有三個去向：1、向“繁星慈善基金”捐贈了1.135億股股票；2、另外3.71億股股票將轉讓給拼多多合伙人集體；3、剩余1.8億股，價值約38億美元沒有提及，據說可能是黃崢套現了。

從去年的動作，可以看出，黃崢這個年輕人不簡單，有魄力，敢舍得，敢放下。

01

為什么退出董事長？

今年開年以來，拼多多麻煩不斷。

1月3日晚，拼多多旗下多多買菜一名相關員工，加班至深夜后在回家路上猝死。1月9日，第二起事件接踵而至，一名剛完成轉正面談的拼多多員工譚某林從長沙家中跳下身亡。

連續兩條生命先后離世，這引發了外界對拼多多內部相關機制的激烈討論，包括用工合同、用工時間等的合理性。

1月12日，知乎熱榜上又出現話題：拼多多被爆出在員工即將拿到公司股票時被拼多多開除。早在2020年12月22日，Flanker突然發文，表示被拼多多“逼走”，“我已經不在該司工作，我應得而該司抵賴不給的各種權益已委托律師處理。”

有文章評價黃崢，在公司治理上，黃崢近于零度情感，上令下行、嚴絲合縫、公司利益至上。“本分”是拼多多最重要的企業文化，簡單理解，就是每個人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

拼多多上市后第二天晚上，黃崢曾召開全體員工會。開場頭幾個問題是：“上市了會有雙休嗎？”黃崢回答：“沒有。”黃崢后來曾表示，如果拼多多到了行業第二的位置，就有雙休。

在拼多多如此高壓近乎瘋狂的工作強度之下，卻并不會有員工離職，因為待遇很高。一位拼多多內部員工表示，“拼多多為什么不是一個好選擇？至少從目前來看他們給的待遇是最高的。”

最初跟隨黃崢創業的某元老之一對媒體表示，盡管最近拼多多輿論事件頻發，但拼多多根本不需要變化，“拼多多只需要螺絲釘，真金白銀放在這里，不缺螺絲釘。”

拼多多非常愛用剛畢業的學生，“最好沒有家庭，沒有男女朋友，周末不加班也沒有事情做。我入職的第一天，就一直待到凌晨2點才下班，第二天9點就又來公司了。”

在拼多多管理者的眼里，996根本不算什么，“拼多多從來都是996，這是在面試時就有明確要求的。而且有相當數量的拼多多部門實行的是超級周制度，隔周休息一天。”“拼多多自從建立第一天開始，就是每周工作6天的。”

這樣近乎變態的高壓文化，顯然是不可持續的。年初的兩樁命案讓拼多多飽受口誅筆伐。對黃崢本人也肯定有所觸動，但是，強敵環伺，拼多多如果不拼，估計很難在白刃戰的電商格局下掙得一席之地。黃崢在這個時候退出，也是想讓繼承者，給出一個更加合適，更加平衡的企業文化。

另外，下沉市場流量日益萎縮，拼多多高度依賴微信的流量入口，瘋狂補貼模式并不適合長期作戰，拼多多平臺上又飽受假貨、便宜貨、低端貨的負面認知困擾，在未來三到五年之內，拼多多很難找到一個新的轉型機會點，或者很難實現二次增長的新戰略方向。

經營戰略上的轉型，讓拼多多的未來充滿了巨大的挑戰和不確定性，筆者以為，這估計亦是黃崢徹底退出拼多多管理崗位的另一個重要原因。

黃崢在致股東信中說：“因為疫情等原因導致的外部環境的劇烈變化，也加速了拼多多內部業務和管理的迭代，催生了、鍛煉了新一代的領導者、管理者，也是時候逐步讓更多的后浪起來塑造屬于他們的拼多多了。”

需要他們塑造什么？塑造怎樣的正確的企業文化，塑造怎樣的未來中長期戰略方向。

02

拼多多的控制權

對黃崢來說，即使讓出了CEO和董事長，他依然是拼多多的最高控制人。

有文章披露，拼多多現在的董事會里有六個人，分別是新任董事長兼CEO陳磊、沈南鵬、陸奇、林海峰、楊榮文、甘炳亮。這些人不是黃崢的戰友朋友，就是他的投資人，或者一股也沒有的獨董。

2018年6月30日，拼多多遞交上市申請時，公司里并沒有設計同股不同權的AB股結構，半個月后，拼多多更新了招股書，正式確立了黃崢一票頂十票的AB股結構。

和阿里一樣，拼多多有完善的合伙人制度。作為創始人之一，黃崢擁有“決定執行董事和推舉CEO。”

也就是說，董事和CEO必須都是黃崢認可、挑選的人。這種設置，極大地削弱了董事會的權力。所以，即便黃崢不當董事長和CEO，也沒有了一票當十票的超級投票權，但只要他還控制著拼多多的合伙人委員會，就始終具有絕對的控制權。

另外，在拼多多的內部，“說了算的一直是阿莊(黃崢)和阿布，核心高管團隊也一直穩定在一只手到兩只手(5到10人)之間，幾乎從來沒有變化。”阿布是黃崢在浙江大學時的師妹，最信任的高管之一，很多業務都由她直接負責，但頗為低調，很少公開露面，“典型的工科女生性格”。

一位拼多多離職員工說，陳磊是名義上的操盤老大。但在幕后，拼多多的核心高管還有阿布。

拼多多的實際業務，阿布一直核心決策者，甚至在公司說一不二。除IR、GR、PR向黃崢匯報外，業務的老大都是向阿布匯報。一位拼多多早期成員回憶，公司引進高階職的人，一定要阿布點頭。阿布也是拼多多眼下戰略業務“多多買菜”的負責人。

阿布很早就跟著黃崢一起創業，尋夢就是她的第一家公司，少年得志。“但在我們看來，就是個性格有些怪異的小女孩兒。”

但黃崢為什么沒有把CEO的權棒交給阿布？

據內部人士的觀察，阿布明確表示過，不愿意拋頭露面，更不想被推到前臺。“她的性格也不適合。”他補充道，“有時候退也是一種進。”

相比之下，技術出身的陳磊更接近CEO的理想人選。2018年拼多多上市前夕，陳磊開始進入公眾視野，技術天才的背景，美國學習工作的履歷也符合資本市場的想象。

自去年7月份以來，陳磊已經連續三個季度以拼多多CEO的身份與全球投資者溝通。財報數字漂亮，用戶活躍數、全年商品交易額均創歷史新高。

03

黃崢之師段永平

2002年，本科畢業后，黃崢前往美國威斯康星大學深造。

在丁磊的引薦下，黃崢認識了同樣畢業于浙江大學的步步高集團董事長段永平。才華和學識瞬間被段永平認可，加之師兄弟關系，兩個人逐漸也成為了好朋友。黃崢稱，段永平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伯樂。

2004年，獲得計算機碩士學位后，黃崢收到了幾份offer，在段永平的建議下，畢業后的黃崢沒有進入當時正如日中天的微軟，而選擇了員工還不滿千人的谷歌Google。

2006年，有一天段永平到了美國找到了黃崢，問他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吃個飯。黃崢說，好啊。這頓飯是和一位老人一起吃的，段永平花了62.01萬美元。這頓飯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巴菲特午餐。

段永平跟巴菲特共進午餐也帶上了黃崢，可見在黃崢的成長之路上，段永平起到了重要的良師益友的作用。

而段永平又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段永平可謂是中國早一代的營銷大師。1993年，段永平的第一款產品是小霸王學習機，成龍的一句“同是天下父母心，望子成龍小霸王”讓小霸王學習機家喻戶曉；1995年，段永平成立了步步高電子，請來李連杰，打造出“世界自有公道，付出總有回報，說到不如做到，要做就做最好。步步高！”的廣告片。

1999年初，段永平出手對公司進行改制，成立了教育電子、視聽電子以及通訊科技3家獨立的公司。2001年之后，段永平在步步高退居幕后，用他自己的話就是“只是每年回國兩次參加步步高的董事會。”段永平實際是以投資人的身份對“步步高”進行控制。同時，段永平移民美國。

時至今日，段永平弟子金志江掌舵的步步高教育電子，一直牢牢占據著點讀機等教育產品的第一位置；弟子陳明永掌舵OPPO；弟子沈煒掌舵的vivo。有人說，黃崢是段永平的第四個關門弟子。

段永平40歲退休，隱居幕后，黃崢此時退休，也有人說是效仿段永平。

04

睿智的黃崢

對拼多多來說，先天的基因不足幾乎是無解的，未來的拼多多如果沒有新的商業創新或者缺乏新的增長點，走向低端化，甚至是走向沒落幾乎是注定的。

所以，從前年開始，拼多多發了瘋似的強推“多多買菜”，其實就是希望開辟新的電商戰場。因為拼多多自身顯然已經意識到，當下的拼多多拼團圖便宜的模式是不可持續的。

另外，作為黃崢的伯樂加導師，我相信段永平的商業思想對其一定影響很深。

段永平的套路是不斷創業，不斷收割。他并沒有做百年實業的夢想和戰略抉擇，其套路跟史玉柱、杜國楹等人非常類似，一個產品成熟，變成金牛之后就抓緊收割獲利，幾年之后迅速枯萎，成為棄子，再搞下一個，如此循環反復。從小霸王到步步高VCD、無繩電話莫不如此。

那么，黃崢會不會走段永平式的商業創業與收割之路？總而言之，黃崢審時度勢，敢于放下職權，甚至分割財富，這樣的年輕人，是睿智的。

參考資料

1、翟文婷，《黃崢真的退了嗎？》，2021年3月18日

2、騰訊財經，《拼多多未來誰掌控？內部員工：反正之前是黃崢和他師妹說了算》，2021年3月18日

3、星球商業評論，郝大星，《中國電商三巨頭都英年早退了》，2021年3月17日

4、21世紀經濟報道，《激流勇退？黃崢辭任拼多多董事長，要去“摸一摸10年后的石頭”！個人所持股票鎖定3年不出售》，2021年3月17日

5、何加鹽，《閑人段永平》，2020年7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