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連線Insight

撰文/竇文雪 

編輯/子夜 

鐘睒睒，“殺瘋了”。

近期，農夫山泉創始人鐘睒睒在出席活動時，對今年以來的輿論做出了一系列“火力全開”的回應。

他不僅喊話字節跳動創始人張一鳴向他道歉，還“炮轟”拼多多，在對直播帶貨的看法上他也語出驚人，稱看不起做直播帶貨的企業家，自己永遠也不會做直播帶貨。

他甚至還表達了對自家純凈水產品的“嫌棄”，稱農夫山泉只做了一個規格，一個SKU，將非常克制，還提醒消費者“口渴的時候可以臨時買一瓶、兩瓶沒有問題，但長期喝一定是有問題的。”

圖源：農夫山泉官方微博 

這些言論，一石激起千層浪。

事件的起因是今年2月底，娃哈哈創始人宗慶后去世后，網絡上出現了一些關于鐘睒睒和農夫山泉的討論，這對鐘睒睒以及農夫山泉造成了巨大影響。

但此番鐘睒睒一系列針對性極強的言論一出，又一次把自己和農夫山泉推上了風口浪尖。

由于能被對號入座的企業家過多，再加上鐘睒睒還有很多前后矛盾的表述，因此很像是鐘睒睒的一次“泄憤”，引發的爭議之聲多于支持的聲音。

今日，農夫山泉將此前在5月20日發布過的一則辟謠聲明重新發布了出來，再次對“鐘睒睒是娃哈哈的經銷商并有竄貨行為、鐘睒睒被娃哈哈開除”“鐘睒睒創立農夫山泉是針對娃哈哈，恩將仇報”“農夫山泉波狀材質低劣、材料偷工減料”等二十條謠言進行了澄清。

農夫山泉希望平臺主動制止謠言的傳播，呼應了鐘睒睒近期的表態。

被鐘睒睒喊話的企業家尚未回應，而360集團創始人周鴻祎先后更新三條視頻，針對鐘睒睒的部分言論做出了回應。

他先是認可了部分鐘睒睒的觀點，隨后又根據自己的理解對這些觀點做出了解釋。他還鐘睒睒提出建議，希望他也可以打造個人IP，建立自己的粉絲群，拿到互聯網中的話語權。

不過，一直擅長在“斗爭中發展”的鐘睒睒，恐怕很難輕易改變自己的風格。

1、尖銳、高調的表態，適合這個時代的企業家嗎？

鐘睒睒的這次回應，似乎是帶著一股“開撕”的勢頭，炮轟了一圈企業家。

首先，表述最明確的就是向字節跳動創始人張一鳴的喊話。

鐘睒睒認為，今年3月的那次輿論風波，是有人利用了算法，算法不是老百姓想出來的，是有知識有文化的人想出來的，那些天天網上罵鐘睒睒的人，和鐘睒睒一樣都是受害者。

他呼吁今日頭條和抖音，不要以所謂的避風港原則，對傳播謠言、斷章取義的報道行為進行搪塞。而是要立即刪除相關言論、圖片，停止對一個中國公民的侵害。

他也希望得到一聲道歉，其表示，“我個人希望張一鳴先生、抖音、今日頭條和其他有過傷害的媒體和自媒體，我在等待你們誠懇的道歉。”

鐘睒睒把矛頭指向了算法，不過客觀來看，目前的創作時代，算法讓更多創作者被看到，從獲取信息的角度來看，算法也有助于打破信息繭房，讓更多信息被看到。

因此，對于鐘睒睒的憤怒，網上的討論呈現出很多不同的聲音。事實上，鐘睒睒此次本人的表態，也在抖音等平臺上發酵，并通過算法傳遞給了更多人，或許也因此被張一鳴看到，不過目前為止，張一鳴并未回復。

除此之外，鐘睒睒還表達了對直播帶貨的看法，一些曾做過直播帶貨的企業家也“躺槍”了。

鐘睒睒表示，自己看不起企業家直播帶貨，他還稱自己永遠不會做直播帶貨，那些老板下場做直播帶貨的企業是平原型的，農夫山泉是垂直的，是有根的。

甚至連農夫山泉自己也沒能逃出老板的“批評”。

此前農夫山泉為應對輿論對紅瓶農夫山泉銷量的影響，推出綠瓶的純凈水，但鐘睒睒表示，推出綠瓶水是一氣之下的決定，仍然不希望大家去喝綠瓶水，他表示，自己就是要告訴大家，紅瓶水（天然水）就值這個錢，綠瓶水就是不值錢。

圖源：農夫山泉官方微博 

鐘睒睒的這些言論確實踩中了流量密碼，引發了廣泛關注和討論，不少網友開始給鐘睒睒反對的企業家“對號入座”，董明珠、俞敏洪、雷軍成為重點“懷疑對象”。

總體上來看，這番言論所引起的爭議也是巨大的，其關鍵就在于鐘睒睒在炮轟其他企業家時，前后矛盾的內容有很多，一些言論更是與農夫山泉已經實施的策略不符。

例如，鐘睒睒反對一些平臺讓價格體系下降，但農夫山泉卻在打價格戰上毫不手軟。

在推出綠瓶水之時，農夫山泉主動引發了價格戰，各大水品牌紛紛“跟進”，瓶裝水集體進入了“1元時代”。

根據新浪財經報道，在廣州某大型連鎖超市門店，多款規格的農夫山泉飲用水產品都在進行降價促銷，比如1.5升的紅瓶天然水售價降至2.9元/瓶，550毫升*12瓶規格的紅瓶天然水售價降至12.9元，535毫升*6瓶規格的長白山礦泉水售價降至10.9元。

價格戰的源頭，或許是農夫山泉為了奪回市場份額。

近期，據虎嗅報道，由于水飲產品上半年失利，鐘睒睒曾在公司內部要求包裝水部門立下“軍令狀”，并發起一輪戰略調整，他指示該部門如果不能靠紅瓶、綠瓶產品搶回失去的市場份額，便要“整個部門都下課”。

不過在近期接受采訪時，鐘睒睒否認曾下發過“軍令狀”。

農夫山泉的各個動作，都在努力奪回市場份額，就連被鐘睒睒“噴”的直播帶貨，實際上也是農夫山泉賣貨的重點渠道。

在被鐘睒睒喊話的抖音平臺上，就有農夫山泉的官方旗艦店天然水直播間、送水到府（無敵小番茄）、農夫山泉送水到府官方等直播間，官方旗艦店直播賬號的主頁上還寫著“每天8-24不定時直播”的字樣。

實際上，鐘睒睒此次的真性情發言，多少有點“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意思，其起到的效果或許并不能完全符合預期。在當下的輿論環境中，這種高調和尖銳，確實吸引了很多流量，但也引來了更多炮火。

2、企業家一定要懂流量？周鴻祎給出了建議

事件發酵后，一圈被鐘睒睒喊話的企業家沒回應，360集團創始人周鴻祎則給出了一些觀點。

11月21日、22日、24日，周鴻祎分別在自己的個人微博賬號中發布了三條視頻，先是在演講中提到“有企業家批評直播帶貨”的話題，隨后又針對“鐘睒睒看不起直播帶貨”“鐘睒睒開炮互聯網平臺”等言論做出了評論。

周鴻祎提到，企業家不一定要做IP，但一定要懂流量，起碼懂得怎么利用短視頻，利用直播來延續自己的市場和公關的工作。

圖源：周鴻祎微博

在11月22日的視頻中，周鴻祎進一步針對企業家直播帶貨的問題做了回應。

他表示，看完鐘睒睒的采訪后就松了一口氣，自己沒有直播帶貨，同時也贊同鐘睒睒的說法。

周鴻祎表示，“我非常反對企業家直播帶貨，不要和普通老百姓搶飯碗，但大多數企業家打造個人IP實際上都沒有在帶貨，或者說都是給自家產品做推廣宣傳，這算不算帶貨？”

隨后，周鴻祎又以小米創始人雷軍舉例，認為其用互聯網那個宣傳自家的產品是正確的做法，他表示，拼盡全力讓自家產品受歡迎，是企業家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個回應先是肯定了鐘睒睒的觀點，隨后把為自家產品做宣傳的企業家與和普通老百姓搶飯碗的企業家做了分割。

他認為做宣傳是有必要的，“如果雷軍沒有3000萬粉絲，小米汽車不會成為銷量冠軍，我們應該向馬斯克學習，如果他沒有那么多粉絲，還天天發Twitter，特斯拉不會有今天的輝煌。”

在周鴻祎看來，時代一直在變，企業家不能固步自封，否則就會導致自己的企業落后，甚至慘遭淘汰，現在中國有那么多人看短視頻，也對企業的傳播方式提出了新的要求。

實際上，鐘睒睒此次的炮轟，原因還是因為此前他認為自己被“網暴”了，周鴻祎認為，那時候農夫山泉的公關部基本失靈了，很多人在發聲，不知道敵人在哪里，而農夫山泉也不知道怎么把聲音傳遞出去。

圖源：農夫山泉官方微信公眾號

“所以說不懂短視頻和直播，不能重新定義發聲的渠道，就沒有話語權，沒有話語權是多么可怕的事情，用戶在哪里，企業家就應該在哪里”，周鴻祎如此評價。

對于鐘睒睒，周鴻祎還是提出了中肯的意見，“我建議鐘總也學會社交媒體時代、短視頻時代的游戲規則，打造個人IP，擁有了自己的粉絲，就在互聯網上有了自己的話語權。有粉絲隊伍幫農夫山泉說話，不至于形成一面倒的局面，時代的列車滾滾向前，可不會停下來等我們，我們這些老一輩的企業家還是要與時俱進，不要用老眼光看新事物，不能自己就掉隊了。”

事實上，可以看得出這兩年，周鴻祎確實在摸索做個人IP，吸引流量、粉絲，從而為企業做宣傳，這些建議堪稱中肯，也吸引了不少人的關注。

3、鐘睒睒會變嗎？經歷過“網暴”和回擊后，鐘睒睒會變嗎？

要回答這個問題，首先還是要了解鐘睒睒是個什么樣的人。

鐘睒睒的性格中，帶有一些老派企業家的直率和固執。

24年前的農夫山泉就曾掀起過一次針對純凈水的“討伐”，鐘睒睒在發布會上宣布，決定停止生產純凈水。

隨后，農夫山泉連續投放了近3個月對純凈水不利的實驗廣告，連續拿出了三個實驗數據：水仙花的植物實驗、小白鼠存活率的動物實驗，以及血紅細胞的細胞實驗，再度得出對純凈水不利的結論。

緊接著，娃哈哈開始遍撒英雄帖，聯合69家行業企業組成生死同盟，召開發布會指責“行業公敵”農夫山泉。

彼時，“不怕惹事”的鐘睒睒就被稱之為行業“獨狼”，孤身挑戰著整個水行業。

除了打輿論戰，他還為了和純凈水廠爭奪市場，不惜打起價格戰，讓農夫水的促銷價降到1元。

2007年，農夫山泉又引爆了第二場水戰，劍指康師傅礦物質水，讓水的酸堿性成為民眾討論的話題。

但這一次，由于康師傅并未公開“接招”，農夫山泉的這場輿論戰打得并不算激烈。

2009年，農夫山泉被卷入“砒霜門”事件，鐘睒睒依然采用雷霆手段，因為擔心水樣被工商部門拿走后做手腳，當夜就打電話交代，要求調200個人去守住，同時還報了案。最終事件以檢測部門道歉告終。

圖源：農夫山泉官方微信公眾號

可以看到，每次應對質疑，鐘睒睒都是正面回擊，雷厲風行。

此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鐘睒睒逐漸淡出大眾的視野，進入了一段低調期。

盡管在胡潤百富榜上連續三年蟬聯中國首富，鐘睒睒也鮮少出席公開活動。

根據時代周報的報道，鐘睒睒在2024年之前的一次公開露面還要追溯到2020年，其先是作為萬泰生物實控人與董事長參與上市敲鐘，隨后農夫山泉也赴港上市。

已經多年不公開“上戰場”的鐘睒睒，或許到現在都無法理解今年2月的這場輿論風波到底從何而起。

他與農夫山泉都沒有做錯什么，卻遭遇了一場看不到對手的輿論風暴。

今年8月10日，鐘睒睒曾在央視財經頻道《對話》的欄目中現身，委婉表達了無奈：

“不可能任何事情都按照個人意愿去解決，天一直是亮著的，但太陽總有照不到的角落，像我這種人，本身就應該承擔比別人更多的委屈。”

“網絡上的攻擊我認為讓它去攻擊吧，就是這樣，我估計現在這一次給我加上在網絡上的污名化洗不干凈，隨它去吧。”

鐘睒睒訪談截圖，圖源：農夫山泉官方視頻號 

不過，顯然鐘睒睒咽不下這口氣，這次的表態比之前接受采訪的時候直接多了，或許這才是鐘睒睒本人的風格。

11月21日晚，他發了一條朋友圈：“我以我血薦軒轅，十年生死度身外”，再次表明了態度。

鐘睒睒未來會不會做個人IP、學著更了解這個時代的輿論環境，尚未可知，但可以確定的是，他還是那個充滿戰斗力、不會輕易后退的鐘睒睒。

本文頭圖來源于農夫山泉官網、紅衣大叔周鴻祎抖音賬號視頻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