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市區的上海K11購物中心開了個懺悔屋,大家逛逛商場順便進去懺悔一下。這到底是個什么新鮮玩意?真的會有人一本正經懺悔嗎?記者前去打探了一番。
戴上面具,打打鬧鬧寫檢討
被稱為“金盆洗手——無限懺悔”的項目,其實是“藝術都市”在K11舉辦的主題盛會的一個特別項目,是通過我們中國人最為熟悉的“寫檢討”方式來進行互動的行為藝術。
懺悔屋設在商場地下3樓,一個100平方米大小的空間,從天花板到地面、墻壁,統統刷成了白色,房間正中是一個半徑達兩米多的白色半球,半球上面放著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懺悔者可以在這上面寫懺悔書,寫完,把懺悔書往地上一扔,懺悔就算完成了。據稱,這些懺悔書,被懺悔屋作者收集后,將用在其新的藝術項目里。
所有參與活動的觀眾都需要花一塊錢購買一張懺悔券,該券每天限量發放400張。進入懺悔屋后,先要穿上白色衣褲,套上白色鞋套,戴上白色帽子和白色面具,在一種類似誰也不認得你的狀態里,爬上白色半球去寫懺悔書。
記者看到,觀眾要上白色半球全靠一根麻繩,爬上去還需要點體力。現場基本上是俊男靚女,大多數人都是結伴而來,只當做一個好玩的游樂項目,他們穿著懺悔服互相打打鬧鬧,或者玩玩自拍,有人還在地上翻滾。
一地懺悔,什么橋段都有
中國人從小熟悉寫檢討書,很多明星出了事之后,也往往會公開一份檢討書,那么,普通人在生活中會檢討、懺悔些什么呢——尤其是在懺悔屋這么一個帶有戲劇效果、比較輕松的環境中。
記者在散落一地的懺悔書上看到,大多寥寥兩三句,能寫滿兩頁紙的算是極為認真的。懺悔書的內容也五花八門,有人寫道:“誠心對待每一位客戶,盡力做好每一單,加油!”有人寫得比較深情:“沒有好好珍惜眼前的愛人,也沒有能力報答父母的恩情,凡事把自己放在太前面,自私自我。”
也有不少搞笑版的:“懺悔書,好好學習!”“面具太累,還不透氣,我的字寫得真是好丑啊!”“懺悔自己想要更好的身材,卻依舊在吃吃吃。”“小時候趁父母睡覺時,偷偷在他們衣服里拿錢。”
有一封懺悔書看起來挺沉重:“親愛的家人,對不起,如果我在潛意識中傷害了你們,對不起,如果我不常回家,對不起,我展現了自己那么暴躁的一面;親愛的朋友們,對不起,我那么虛偽地掩蓋了自己的貪婪、無知與可憎;親愛的自己,對不起,沒有成為那個靜心至致的人,我還會努力,對不起,我做了一個追求名譽之人,悔之!”
有的懺悔,看了讓人感覺不是滋味:“抱歉我的丈夫,抱歉愛我的人,身邊的你們,我沒法在你們之間選擇,但你們還是依舊愿意在我身邊不離開,無論以后如何,希望各自安好。”
還有一封一看就是90后寫的:“替未來男友懺悔,怎么這么笨,還不快點來找到我!懺悔不能勇敢果斷地做決定。”
有趣的是,幾乎每一封懺悔書上都有錯別字,有的甚至錯字連篇。
懺悔內容,集中在家人身上
主辦方“藝術都市”告訴記者,的確是寫什么的都有,很多觀眾都很歡樂,但也有沉重的,有位中年人寫完懺悔書,還流下了眼淚。
創辦朔源心里咨詢機構的心理咨詢師夏東豪也來到懺悔屋,他自己寫了一份懺悔書,并談了他對都市人心理懺悔的看法。夏東豪坦陳剛寫的一份懺悔書是給自己的,懺悔一直以來忙于事業和身邊的人,對自己不夠好,尤其在身體傷痛時,也沒有善待自己。
夏東豪認為懺悔屋就是一個釋放自己內心郁結的地方,人們生活中到處都在尋求釋放,比如看電影、和朋友聊天、吃飯等等,這些方式的效果各不相同。懺悔屋是你一個人自己在釋放,沒有傾聽者,疏解效果很有限;和朋友聊天,因為有對方在傾聽,效果好一些,但朋友只能讓你放松而已,并不能起到真正心理輔導的作用;而在西方,對著牧師懺悔,因為有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和氛圍,能讓內心積郁得到很大疏解,效果不錯; 心理治療,則是專業疏解,不但傾聽,而且提供各種方法。
根據對懺悔屋和自己心理咨詢機構客戶的分析,夏東豪認為,中國人的懺悔內容,往往集中在家人,比如愛人和孩子。為什么這方面的懺悔需求特別大?一方面因為我們的文化基因,中國人普遍不喜歡太直接的交流方式;同時,對待身邊的家人,不像對外人,我們往往會認為他(她)是自己的丈夫、妻子或者父母、孩子,他(她)就應該對自己怎么樣,稍微得不到滿意的反饋,心里就會負氣,這是我們對于家人的認識誤區造成的。
夏東豪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菲律賓人,還有西班牙血統,對照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夏東豪認為,經濟越發達、文明程度越高的地方,人們內心的壓抑就越大。比如日本,是文明素質最高的地方之一,但他們的自殺率也是世界第一; 但是像菲律賓這樣的地方,可以說很貧窮,但那里的人,因為周圍人都跟自己差不多,所以沒有什么太多壓抑,遠沒有大都市人內心那么需要疏解。
(新聞晨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