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們”包括情婦。在中國當情婦,絕不是在美國那樣,與一個已婚男人秘密往來。她們的角色是私密的,也是社會的,這就意味著要穿戴體面地走出去,可能還會給男人出謀劃策。寫購物清單的往往是她們。
“我有錢,就要花掉它”
在北京新光天地的Costa咖啡店,一位商人在尋找搭訕對象,他擺了擺戴著百達翡麗鉆石腕表的手,不滿咖啡師加水沖淡了他的拿鐵咖啡。他說自己名叫石軍(音),半個多小時后,他開始首次爭取我的好感:“一個月4萬元人民幣如何?”他說話帶有濃重的四川口音。他是在中國的西部青海和新疆搞房地產發家的。
石軍的妻子在意大利,或許是瑞士,女兒在美國的中學念書。他今天沒有多少別的事做,就是看看新衣服和女人。
“我喜歡奢侈品,我愛消費。”他說,“我有錢,就要花掉它。”他穿的鞋是菲拉格慕的,T恤是阿瑪尼的,褲子是奇頓的,皮夾是寶緹嘉的,襪子是普拉達的。內褲呢?他說,我跟他一起去溫泉就知道了,但他向我保證,肯定超過800元人民幣。
“虛榮是必需品。它證明你的自我價值”
蒂凡尼·張嫁給一個身家億萬的房地產開發商。我見到她是在北京第二高的銀泰中心的地下室,在一個英國茶店里,那里賣的安茲麗茶杯2380元人民幣一個。
張也是來自四川,但說話早沒了口音。她飛來飛去,參加巴黎和米蘭的時尚秀,目前正考慮購買破舊的歐洲豪宅。
當年她還是一名電視演員時,她戴假睫毛和黑色隱形眼鏡,這讓她的虹膜看起來特別大。如今,她挎著“巴黎世家”包,當然不是地鐵階梯外面賣的那種冒牌貨。仿冒品在中國很火,但一般人們有錢了,往往會去買真品。
在張女士看來,有能力購買特別和正宗的東西,是一個健康社會的標志。她說:“人人都需要目標,生活中要有追求的東西。除了愛情和照顧家人外,人人都想改善生活質量。不然還有什么?連出租車司機都想要愛馬仕皮帶和LV錢包。”
“這不是虛榮的問題。而是你生存的價值,在這個社會的價值。有人會說,中國人買這些是出于虛榮。我要說虛榮是必需品,它證明你的自我價值,這是你自己辛苦掙來的。”
“這很時髦,有老虎和鉆石”
曹穎惠告訴我,埃德·哈迪(Ed Hardy)是在中國增長最快的品牌之一。到今年年底,它將在30家商場初次亮相。該品牌一件水晶鑲嵌的“愛到死(love dies hard)”T恤售價1980元人民幣,比在美國貴4倍。為迎合中國人口味,T恤上還印有龍、虎和其他生肖符號。
23歲的董樂(音)是房地產開發商的兒子,他與女友一道從河北省驅車到北京過周末。“我不工作,就待在家里。”他說。這是他倆第一次逛埃德·哈迪。“這些運動衫很棒。”他女友說。顯然,她想要他試一套情侶裝,最后他試了。“好吧,我試試褲子。”他說著,從一條粉紅色的牛皮長椅上站起。
過了一會兒,她手攬著他的腰。這對情侶對著鏡子端詳了半個小時,討論是不是倆人穿一樣的顏色。“我穿綠色的好看嗎?”她問。“我喜歡灰色的。”他說。他還試了一頂繡有老虎圖案的黑色卡車帽。“這很時髦,有老虎和鉆石。”一個小時后,他甩下1100美元,然后驅車回河北。
“現在,有錢人都避免用顯眼的東西”
當新富和白領開始使用貨真價實的名牌時,他們提高了想要變身時尚精英的門檻。所以,其他人要另辟蹊徑,尋找更有品味的方式揮霍。預測與咨詢機構Stylesight的創意總監弗朗西斯·黃說:“現在吸引人更多的是生活方式而不是品牌。以往,他們想要人知道自己有實力,所以買大牌子的東西。而現在,他們想要別人知道‘我有品味’。”
美國出生的自由發型師杰弗里·應表示:“現在,有錢人都避免用顯眼的東西。他們開始擺脫對身份象征的著迷,他們開始考慮傳承和質量。因此,這是一種他們自己的社會圈會欣賞的低調消費,跟大街上的人不同。”
一位名叫吳瑞琪(音)的年輕男子喝著香檳說:“我們以前都穿塑料拖鞋,那時沒有時尚一說,人人都穿一樣的。現在有兩種購物者:一種是處于時尚前沿,另一種是從眾顧客,像一群嗡嗡叫的蜜蜂。”
“但商場讓他給品牌改個英文名”
9歲的羅丹(音)來自西安。她在香奈兒和迪奧的廣告牌前擺姿勢,她的父母在拍照。“非常漂亮,但我們看不懂這些英文名字。”她爸爸說。“這對我們太貴了。”她媽媽說,“我們買不起。”
附近幾家店面都有英文名,如“White Collar”、“Elegant Prosper”,但顯然不是進口貨。“我一個朋友想要推出一種用中國名稱命名的運動服裝品牌,但商場讓他給品牌改個英文名。”實際上,中國人仍不愿購買有中國品牌名的服裝,他們覺得不酷。
“他們要有錢,也會買的”
在香奈兒店,25歲的齊小姐想要退一件裙子,最后卻買了一對有字母組合圖案的耳釘。她請我到一家咖啡店聊天。她來自中國東北,幾年前在北京開了一家美甲店,現在她60%~70%的收入,用來買名牌衣服和手提包。
她說:“我唯一的愛好是購物。”她穿一件白花邊裙子,戴著一條迪奧鉆石項鏈,幾分鐘前一位走出香奈兒店的女孩就是這身打扮。她說:“北京女孩都買一樣的奢侈品,至于是不是花掉一個月的工資并不重要。中國人盲目從眾。一些人說他們恨富人,但這只是酸葡萄心理。他們要有錢,也會買的。”
“時尚毀了一些人,也救了一些人。一個朋友對我說,看到這座商場里的所有東西,激發他更努力工作,這給了他奔頭。不然,活著有什么意思?但不少女人,為了一個手包或一塊手表,不惜出賣自己。我從不覺得這有什么特別不對的。賺錢方式有很多種。”
她引述鄧小平的話說:“‘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這些白領女孩,有體面的工作,她們也會為了錢跟人上床。”我意識到,她把我帶回到了我遇見那位四川開發商的那個Costa咖啡廳。
接著,她笑著說,“如果現在中國人少掉一半,這些牌子都要倒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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