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聯商專欄 

撰文/和二

2012年，加加食品成功登陸A股，比海天味業還早兩年，成為名副其實的“中國醬油第一股”。上市后，加加食品市值一度超百億，2014年，加加醬油創始人楊振以20億財富首次進入胡潤百富榜，被稱為“醬油大王”。

上市后，楊振以及由其家族掌控的卓越投資開始不斷擴展其他領域的商業版圖，在各種“不靠譜”投資動作之下，加加的業績一落千丈。如今看來，“中國醬油第一股”已經被創始人的各種“騷操作”折騰得奄奄一息了。

01

一家三口成“老賴”

6月24日，ST加加發布公告稱，公司控股股東湖南卓越投資有限公司及實際控制人楊振、楊子江、肖賽平因其個人債務糾紛被長沙市天心區人民法院列入失信被執行人名單，執行標的約3231.37萬元。

楊振為ST加加創始人及實際控制人，楊子江為其子，肖賽平為其妻子。創始人一家三口上了“失信被執行人”，在這A股史上亦算是不多見的奇葩事。

虱子多了不怕咬，這一不是楊振第一次“上榜”。據天眼查統計的信息，楊振先后被吳忠市中級人民法院、長沙市雨花區人民法院、重慶市第五中級人民法院等各地法院列為被執行人，被執行總金額高達46.38億元，且多次被列入限制消費人員名單。在過去幾年努力下，截至目前，楊振被執行總金額為13.6億元，加上此次被執行的3231.37萬元，楊振被執行的總金額接近14億元。

加加發布的財報顯示，其股權結構為：湖南卓越投資持股18.79％（該公司為楊振控制），楊振個人持股10.22％，楊子江持股7.16％，肖賽平6.13％，5％以上股東持股合計42.3％。也就是說，楊振一家合計持有ST加加42.3％的股份。但是，截至2024年4月30日，控股股東卓越投資及實控人楊振一家三口所持股份已全部被凍結，質押比例超過99％。

2023年6月，楊振控制的卓越投資被申請破產審查。信息顯示，目前該申請還在審查階段，法院是否受理該申請尚不確定。

02

從語文老師到醬油大王

1962年，楊振出生于湖南寧鄉的一個貧寒家庭，7歲喪父，兩個姐姐早早嫁人，兩個哥哥也很早外出打工，作為家中最上進的孩子，楊振考取了益陽師范學院讀中文。大學畢業之后，楊振成為了一名語文老師。

鐵飯碗無法抵御貧窮的暴擊。

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楊振發現老式醬油瓶設計得很不合理，每次倒醬油都會流到手上。為此，他發明了內部帶易拉環的醬油瓶，這一設計沿用至今，

當時的楊振想以50萬轉讓該專利，但是沒有人買賬。于是，楊振決定自己創業。

1996年，加加醬油廠在湖南寧鄉正式成立。

在當時，一瓶醬油市場價1塊多，膽子大的楊振直接把加加定價到6.5元，通過高定價主打高端。楊振還在湖南本地的報紙、電視上大肆廣告宣傳，兩年后加加醬油銷量突破了千萬。

2003年，楊振又做出了一個冒險的決定，以4800萬奪得央視兩個月的廣告標王。在當時，4800萬相當于加加醬油七年的總盈利，楊振可以說放手一搏。而這樣的“冒險精神”亦成為后來加加敗落的誘因。

2012年1月6日，年營收增長到16.57億的加加食品在A股順利上市，成為了家喻戶曉的“中國醬油第一股”。而那時，海天味業才剛剛啟動上市程序，千禾味業還是四川眉山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小品牌。

2014年楊振以20億財富現身胡潤百富榜，2015年楊振家族財富增至37億元，“醬油大王”的名號由此走紅。

03

盲目投資

可以說，楊振的冒險精神成就了加加，但是創業之后，這樣的個性讓楊振始終處于一種“資本運作”博弈狀態之下，而好運不會一直眷顧一個人，接二連三的投資失敗，自己背上巨額債務的同時讓公司一再帶上ST的帽子。

另一方面，不遵守規則，不安套路出牌的楊振把加加當成了自己的提款機。為了方便占用公司資金，楊振的親戚全都成了公司高管。兒子楊子江先后擔任了副董事長、董事、總經理助理；妻子肖賽平擔任董事；堂兄楊旭東也曾擔任過董事長和總經理；而加加食品的現任董事長周建文也是楊振的外甥女婿。

老婆兒子負責加加的經營，而楊振自己則尋求在主業之外新的機會。

2015年電商發展火熱，楊振向湖南本土的云廚電商投資5000萬，持股51％。僅僅2年過后，加加食品以0元的價格，清倉了這家虧損無底洞公司的股份，楊振認賠5000萬。2017年，加加食品想要收購辣妹子食品100％的股權，最后雞飛蛋打，反而讓楊振陷入“空手套白狼”的信任危機。

2018年7月9日，加加食品召開第三屆董事會第七次會議，審議通過了收購大連遠洋漁業金槍魚釣的議案。金槍魚釣是一家上游捕撈企業，并不具備完整的銷售、倉儲和儲運的完整產業鏈。當時收購價格高達47.1億，而彼時加加食品的總資產僅為26.19億元。

為了收購金槍魚釣，加加食品掏出了自己的家底，還要增發7.92億股，以及向不超過10名特定投資者非公開募集7.5億。

早在2014年時，金槍魚釣擬在香港IPO，意向募資金額約為12億港元，但該方案最終被終止。此后，金槍魚釣又于2016年擬借殼東方鉭業登陸A股市場，也是以失敗而告終。兩次上市失敗，已經足以說明加加收購的這家公司背景復雜，主營業務收入不穩定。

金槍魚釣為了被收購，開出了誘人的條件：承諾2018年-2020年扣非凈利潤分別不低于3.5億、4億、4.5億元，且三年合計不低于12億元，當時加加食品的凈利潤還在1.5億左右徘徊，2018年更是降到了1.15億。

當時金槍魚釣承諾很誘人，但事實上，這樣的承諾完全不靠譜。而從醬油跨界到金槍魚，楊振的設想是“隨著國內消費的升級，高端食品的市場發展空間巨大。金槍魚釣屬于稀缺行業，且面向高端消費市場，與加加食品布局大食品領域、實現高端定位的初衷都極為吻合。”

急于求成想讓讓加加一步變成個胖子，但一方面對金槍魚行業完全不了解，另一方面這家公司經營又不穩定，這場“蛇吞象”的交易最終注定要把加加卡死。

04

不按套路出牌

2020年，證監會證實了加加食品及卓越投資存在資金占用、商業承兌匯票的關聯交易事項以及提供擔保三項信披違規違法行為，公司因此被處罰。同時，也揭露出卓越投資和楊振如何利用加加食品的資金進行違規操作。

因迫于外部債務壓力，楊振指示公司財務人員進行了兩筆資金轉賬，轉賬金額合計5400萬元。

另外，為了向外部機構融資或幫助卓越投資對外借款提供質押，楊振指示加加食品財務人員收集了公司的U盾、復核U盾、密碼等信息，并將其交給卓越投資的財務總監。隨后卓越投資借此向其兩家關聯企業開具了共計6.988億元的商業承兌匯票，并向楊振指定的另一家公司開具商業承兌匯票2000萬元，合計開具7.19億元商業承兌匯票。

此外，楊振使用加加食品的公章，以加加食品的名義為卓越投資對外借款提供擔保2.95億元。2020年6月，加加食品發現楊振利用卓越投資及其關聯方違規擔保了4.66億元，足足占了加加食品2019年凈資產的19.94％。

楊振把上市公司加加當成了自家的后花園，想怎么操控就怎么操控。楊振的一系列“騷操作”導致在2020年6月15日，讓加加食品更名為ST加加，直至2021年7月份，違規擔保事項才得以解決，公司也得以摘帽。

至此，加加已經岌岌可危。2021年至2023年，加加食品分別實現營業收入17.55億元、16.86億元和14.54億元，營收規模逐年下滑；連續三年扣非前后歸母凈利潤孰低金額為負值，分別為-0.96億元、-0.93億元和-2.01億元。

2024年4月28日，2023年審計機構對加加食品的內部控制做出了最為強硬的否定意見的審計報告。于是，在2021年剛剛摘帽的加加食品，再度被打上ST。

在不到四年的時間里，公司兩次被實施“ST”風險警示。加加食品的股票發行價為30元/股，上市以來，公司總市值也曾多次突破100億元，最高點出現在2015年6月，沖高至111億元。然而，今年4月30日起，加加食品的股價一路霞姐，截至目前，ST加加總市值只剩21.66億元，總市值較最高點蒸發超八成。

加加的股吧里，股民們怨聲載道，“頻繁戴帽成習慣了。”“成本4.7元何時能解套？”有人開始揣測加加食品是否要退市了。

05

調味企業的日子都不太好過

2022年，中國的醬油企業，普遍陷入了一場巨大的信任危機。2022年9月10日，博主辛吉飛發布的一則了“海克斯科技醬油”的合成方法的短視頻，引發了全民對醬油安全的擔憂。醬油是否含有大量添加劑，甚至是否完全是“科技與狠活”勾兌出來，成為全民熱議的焦點。

在這場風波中，最大的醬油頭牌企業海天味業備受“拷問”，海天股價也大幅下跌。

2023年，被稱為“醬油茅”的海天味業出現了上市以來營收利潤首次雙降。財報顯示，海天味業2023年實現總收入245.59億元，同比下降4.10％，歸母凈利潤56.27億元，同比下降9.21％。

廚邦醬油歸屬的中炬高新，2023全年實現營收51.39億元，同比減少3.78％；其中主營調味品業務的子公司美味鮮實現營收49.32億元，同比下降0.45％。

國內“四大醬油”中唯有千禾味業保持了高增長。2023年，千禾味業實現營業收入約32.07億元，同比增長31.62％；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約5.3億元，同比增長54.22％。

Choice金融終端數據顯示，目前A股的調味品板塊共有18家上市公司。2022年和2023年，加加食品的營收在18家A股調味品上市公司中均排在第15位。

Wind顯示，過去10年，加加食品營業徘徊在16-20億元；同期，海天味業營收由84.02億元增長至245.59億元，千禾味業由6.13億元增至32.07億元，中炬高新(廚邦)由23.18億元增至51.39億元。

在一眾競爭對手的夾擊之下，加加落后的步伐越來越大，創始人的盲目擴張和毫無契約精神的掏空公司導致這家曾經的“醬油第一股”奄奄一息。股價不斷下跌之下，無論資本市場還是消費市場，還會對加加持有信心嗎？加加最終的命運是退市還是重新輝煌，也許很快會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