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斑馬消費 

撰文/范建

當所有的中國人，都在一片祥和的氛圍中歡度春節時，浙商大佬鄭永剛歷經30多年，打造的龐大杉杉商業帝國，正在經歷生死大考。

2023年的今天，鄭永剛突然離世，仿佛也同時帶走了這家600億商業王國的精氣神。

兩年間，杉杉系經歷過豪門內斗、業績暴降、流動性危機……如今，杉杉集團已走到了重整的十字路口。

關關難關，關關都得過。

內斗

2023年2月10日，杉杉集團創始人、浙商大佬鄭永剛，因病突然去世。

65歲，還是一個企業家的當打之年，企業的接班、財產的分配等一系列身后問題，鄭永剛都沒來得及做明確的安排。

料理完鄭永剛的后事，2023年3月23日，他與前妻所生之子、1991年出生的鄭駒，接過家族企業的權杖，接替亡父成功當選為上市公司杉杉股份（600884.SH）新的董事長。

幾段婚姻，多個子女，“豪門內斗”毫無意外地在杉杉降臨。

鄭駒突然掌權，引發了鄭永剛的遺孀周婷的強烈不滿。在她看來，自己作為杉杉實控人鄭永剛的現任配偶、3個未成年子女的法定監護人，自己應該基于繼承關系，成為杉杉股份的實際控制人，上市公司空缺的董事席位，也理應由自己來擔任。

對于周婷的公開發難，杉杉股份專門就此作出說明，表示鄭駒當選公司董事長的程序和選舉結果均合法有效。

個人訴求未得到滿足，周婷隨即攜3名未成年子女，向法院申請財產保全，凍結了鄭永剛名下寧波青剛51%股權。

寧波青剛是鄭永剛名下最底層的投資平臺，通過這家公司，他直接或間接控制了杉杉集團、杉杉控股等企業，進而掌控杉杉股份等上市公司。

這場豪門內斗的鬧劇，持續了月余，當年5月，杉杉股份董事會換屆，鄭駒、周婷雙雙進入董事會，鄭駒依然出任董事長。從表面來看，繼母和繼子之間，似乎已達成了某種和解。

對于長子鄭駒，鄭永剛寄于了厚望，一直將其作為接班人來培養。很早，鄭駒就到國外留學，學成歸來即進入杉杉工作，經歷了多個崗位的歷練后，已在集團擔任重要職務。

然而，突然失去了父親的庇護，加之市場環境突變，鄭駒勉力支撐，杉杉系依舊風雨飄搖。

去年11月，鄭駒和繼母完成權力交接，周婷全面掌控杉杉系。

危機

鄭駒掌權杉杉系的第一年，企業的經營危機就已快速顯現出來。

2023年，杉杉系最核心的企業、上市公司杉杉股份，業績雙降，歸母凈利潤和扣非凈利潤分別大降71.56%和90.60%，2024年，公司歸母凈利潤更是預計虧損4.8億-3.2億元。

比業績下降更嚴重的，是流通性問題。

2024年6月，應向興業銀行寧波鄞州支行等金融機構支付的1900多萬元貸款利息，杉杉集團未能按期支付。當時，集團對外解釋稱，這是因為資金安排的原因所致，但外界普遍認為，杉杉集團的資金鏈可能已出現問題。

果不其然，兩個月后，集團應向10家金融機構支付的1100余萬元貸款利息，再次出現違約。

因利息支付違約，又觸發了集團在其他金融機構借款的交叉違約，多家金融機構宣布借款提前到期，將杉杉集團、杉杉控股等訴至法院。

截至今年1月24日，杉杉集團及其一致行動人，合計持有杉杉股份50.51%股權，因訴訟導致所持股份中的86.45%，已被凍結和標記。

新世紀評級在相關報告中明確指出，杉杉集團的流動性風險上升，與關聯人之間的往來和擔保規模仍較大，預計短期內無法有效降壓。

2024年的半年報顯示，杉杉集團期末合并有息負債務為312.73億元，其中，99.49億元將在6個月內到期，6個月以上的到期金額為213.24億元。當時，公司擁有的貨幣資金為60.09億元，其中，19.77億元受限。

屋漏偏逢連夜雨。多年前，鄭永剛在收購吉翔股份（永杉鋰業前稱）的過程中，通過第三方股份代持等方式，避免要約收購義務的違法行為被查實。去年11月，杉杉間接控制的寧波炬泰所持永杉鋰業部分股權被司法拍賣，加之一致行動人上海鋼石放棄所持股份對應的表決權，杉杉痛失永杉鋰業（603399.SH）控制權。

渡劫

盡管涉及到財產和權力之爭，但力保杉杉不失，是周婷和繼子鄭駒之間最大的共識。

1989年，時年31歲的鄭永剛，應聘到連年虧損的甬港服裝廠（杉杉前身）當廠長，這個退伍軍人，正式開啟了自己的創業生涯。

30多年間，他帶領杉杉從服裝到新能源再到偏光片，以頗具前瞻性的眼光，3次創業，次次在各個細分領域，做到中國乃至全球第一。

他不會想到，自己突然離世，留下的杉杉帝國，如今已是舉步維艱。

去年11月，周婷全面接管杉杉后，曾致信杉杉全體同仁：“將與鄭駒同學團結一致，齊心協力，帶領杉杉奮力前行。”

周婷今年42歲，曾在浙江衛視、東方衛視、第一財經集團等媒體，擔任記者、主播。2014年，她與鄭永剛在一檔節目中相識，2017年，二人正式結婚。鄭永剛去世之前，她并沒有直接參與杉杉系企業的經營管理。

去年12月，周婷首次以董事長的身份，主持召開杉杉股份全年工作會議。會上，她強調，穩定與發展是當前的第一要務，一定要排除雜念，上下一心，保持戰略定力，要保持兩大主業的龍頭地位。

這個春節，對于杉杉掌門人周婷來說，注定不太好過。

1月21日，建行寧波分行、鄞州農商行寧穿支行、興業銀行寧波分行等3家金融機構，已向寧波市鄞州區法院申請，對杉杉集團進行重整。

2月7日下午，周婷出現在杉杉集團重整聽證會現場。在記者的鏡頭中，她面容憔悴，神色失落。她對媒體表示，“杉杉走到今天，我真的很遺憾，我已經盡全力了。”

據了解，執掌杉杉這幾個月，解決流動性問題，是周婷的第一要務。期間，她密集拜訪債權銀行，希望給公司爭取喘息的機會。已有部分銀行同意續貸，但部分債權方，已對杉杉失去信心。

杉杉集團是否最終走向重整，尚待聽證會后，等待法院的最終裁定。

周婷很清楚，更大的挑戰還在后面，她對媒體表示，自己會繼續加油、努力，“杉杉不放棄、不躺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