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希臘蔓延開的主權債務危機愈演愈烈,歐洲高負債國家紛紛出臺嚴苛的財政緊縮政策以減少赤字。為避免重蹈希臘覆轍,美國也陸續出臺經濟改革措施,大刀闊斧地削減財政開支。在減薪、失業、資產縮水的重重壓力下,歐美人舉債度日、“寅吃卯糧”的消費習慣正在被東方人量入為出、勤儉節約的傳統美德同化。他們被迫改變以往借貸消費的習慣,努力增加儲蓄,逐漸養成節儉生活的習慣。美國《新聞周刊》國際版主編法里德·扎卡里亞稱,這場危機足以使發達經濟體國家警醒,如果人們能因此改變 “舉債度日”的生活方式,危機將成為不幸中之大幸。
改變借貸消費習慣
借貸消費在歐美已有近百年歷史。
金融危機前,美國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來自個人消費,個人消費占國內生產總值的2/3。美國皮斯卡塔研究公司調查報告稱,美國人一般將個人收入的90%用于消費,還需13%償付各種貸款。用新債還舊貸維持生活,在美國天經地義。與美國相同的是,幾乎所有歐洲國家都背負著超出其國民產總值的巨額債務,歐洲消費者享受著遠超出其國民生產能力的社會財富。
德裔美國人46歲的麥克尼斯說:“我看到太多的人在透支自己的生活,購買超出自己支付能力的東西。”對于負債麥克尼斯有深刻教訓,她曾背負數萬美元信用卡債務。“我每次走向郵箱時心都在發抖,那種恐懼收到賬單的感覺至今仍在。現在我學會了只用儲蓄卡付款,不買那些買不起的東西,感覺輕松多了。”
統計報告顯示,金融危機之前,美國人每年因信用卡透支罰款償付的費用高達150億美元。金融危機爆發后,因不能償還信用卡借款及高額利息,不少美國人宣布個人破產,銀行拿走破產人所有資產,包括僅有的住房,導致一些人失業后還不起貸款而流離失所。
增加儲蓄防不時之需
歐美的個人儲蓄率在近三十年一直處于下降周期,尤其是美國。不斷下降的儲蓄率支撐美國消費正增長維持長達十六年之久,同時支撐美國經濟在近三十年保持快速發展。然而,欠賬的人多如牛毛,儲蓄率的透支已超過了極限,“寅吃卯糧”最終成了金融危機的“始作俑者”。
美國價值觀學會主席戴維·布蘭肯霍恩近日發表評論說:“在過去的幾十年,多數人在金錢的思維上以負債為導向,花得比掙得多……這種思維方式或將逐漸終結。”
泰勒·肯伊是美國一家雜志的資深編輯,金融危機爆發后他的個人資產損失慘重,股票市值攔腰截斷,退休金賬戶縮水近1/3,房屋市值損失超過1/4。更讓肯伊擔憂的是,他供職的雜志可能放棄印刷版只出網絡版,這讓年近花甲的肯伊不知該如何面對未來。“我要把每一分不必花的錢攢起來,只有增加儲蓄才能增加我的安全感。”
美國商務部公布數據顯示,2009年5月份美國個人儲蓄率達到6.9%,為15年來最高水平。個人信用咨詢服務機構MMI4月調查顯示,36%的美國人比前一個月增加了儲蓄,而在80后的一代人中高達44%增加了儲蓄,年輕一代開始逐漸養成節約習慣。
法國個人信貸機構報告稱,經濟危機改變了歐洲人的消費行為。該機構對歐洲12個國家的8000名消費者進行問卷調查,34%的受訪者希望在今后12個月內增加銀行儲蓄。調查分析認為,大部分歐洲人都希望提高儲蓄率以防不時之需。
總部位于美國克利夫蘭的全國城市公司首席經濟學家德凱瑟稱,隨著經濟蕭條結束,美國人減少消費增加儲蓄的傾向可能還會改變,但由于住房等個人財產不會像經濟繁榮時期那樣大幅升值,美國人或將學會永久性地為教育和退休而增加儲蓄。
被迫學會節儉生活
美國媒體曾指出,中國人“量入為出”的傳統價值觀使他們在金融危機中減少了損失。不少中國人習慣一分錢掰兩半花,而不少歐美人恨不得把下輩子的錢在這輩子花光。
金融危機前,英國27歲的凱利·杜克斯供職于一家非營利性教育組織,現在該組織失去贊助,凱利失去了薪水。這位單身母親表示,經濟衰退讓她學會了全新的生活方式。“現在我明白了‘想要’和‘需要’之間的區別”,“過去我常常隨意購物,現在我知道,我不需要買三雙同一款式但不同顏色的鞋子了”。
對于有穩定收入的中產階級而言生存不成問題,但生活質量的下降是不可避免的。拉克羅是一名美國電腦工程師,他和妻子年收入有20萬美元,但現在也注意節約了。原本每天午后拉克羅都花8美元買一杯咖啡,如今他買了咖啡機,把一杯咖啡的成本降到1美元。
全球商業咨詢公司布茨最近公布調查報告稱,在過去的半年里,43%的美國人減少了去餐館吃飯的次數,上班族自帶午餐的比例較一年前增加了將近10%。美國洗衣店行業協會首席執行官比爾·費舍說,經濟危機后的一年,全美洗衣行業營業額下降了35%,在失業及退休金萎縮的壓力下,很多美國人減少了衣服干洗次數。美國城市公交系統最近公布報告稱,美國公共交通顧客增長了一倍多,經濟危機迫使這個“汽車輪子上的國家”在改變著出行方式。
擔心失業同樣是抑制歐洲消費的首要因素。統計數據顯示,舊貨市場日趨受到人們青睞,47%的歐洲消費者表示欲購買二手貨降低購物成本。波士頓咨詢消費品專家霍爾格·奧登施泰因說,“許多顧客愿意花更多時間去比較價格,打折商店成為危機的贏家”。英國阿爾迪折扣連鎖超市在過去一年銷售額增加了20%。阿爾迪經理赫瑟林頓稱,人們放棄大型超市到阿爾迪購買價廉物美的商品,這是近20年來人們消費行為的最大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