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勤會計師事務所全球經濟主管 Ira Kalish 日本 　　從1990年以來，日本的經濟幾乎沒有增長。確實，1997到2002年間，日本的GDP增長速度超過1%的只有一年。2003年GDP可能也會高于這個數字，但2004年以后的前景如何仍然很難說。盡管日本政府開支巨大，利率也幾乎為零，但經濟依然混亂。主要原因在于，日本的金融系統非常脆弱。由于支撐許多效率低下的非出口公司，日本銀行的不良貸款很高。和10年前美國出現的儲蓄和貸款危機不同，日本政府并沒有強迫銀行解決呆帳問題。政府官員們擔心如果實行該舉措會引發經濟暫時休克。與此同時，由于銀行不能給需要的人借貸，中央銀行無力增加更多貨幣供應，日本開始遭受通貨緊縮。而通貨緊縮實際上使借貸人的債務負擔加劇，因此，金融問題更加惡化。 　　現在日本該走向何方？目前來看，前景非常不明朗。雖然物價在不斷下降，中央銀行表示因為擔心通貨膨脹的危險，因此不能擴大貨幣供應。盡管日本國內許多企業效率非常低下——這本身也是政府調節和保護的結果，政府卻幾乎沒有任何有關進行大規模改革的表示。雖然金融危機不斷持續，政府為了讓銀行茍延殘喘，仍然采取權宜之計。在這期間，經營著強大商業模型的日本公司極度缺乏信貸，除非他們有辦法進入全球信貸市場。然而，要恢復長期有意義的經濟增長，日本需要一大批實力強勁的中等公司。資產價格低迷，日本消費者大受打擊，他們開始支出珍貴的儲蓄——這或許顯示出，公眾對經濟好轉抱有一點信心。 　　如果日本不進行改革，它將面臨著經濟停滯期延長。這或許讓人想起了另一個相對富裕的國家，也曾經長時間經濟停滯不前。上世紀30年代的阿根廷，人均收入與許多西歐國家相等。然而，由于轉入內向經濟，政府采取保護政策，結果幾十年里經濟幾乎沒有增長，阿根廷也論入相對貧窮國家之列，被西歐諸國遠遠拋下。 　　現在，日本經濟沒有實現增長的時間只有短短10年，它仍然是個富裕的國家，消費者依然有能力支付大額消費。不過，如果再有10年經濟不增長，日本將落為二流國家。在這期間，它對世界零售商和他們的生產商來說依然具有吸引力。 中國 　　在世界經濟一片混亂中，中國是一支力量。至少，它的經濟增長率就說明了這一點。過去10年中，中國經濟以8%的年速度增長，中等階層消費者的數量增長更快。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其它大國以如此高的速度增長。另一方面，中國也有很多問題和風險。和日本一樣，中國的金融問題嚴重，不良貸款比例很大，這是支持員工人數眾多的國營企業造成的。如果不支持這些國有企業，將導致數百萬的人口失業。不過，和日本不同的是，中國領導人了解問題的嚴重性，并已經開始采取措施，處理運營不佳的銀行。 　　中國的另一個問題是貨幣。截止本文刊登時，外界普遍認為人民幣價值過低。中國繼續處于貿易順差，吸引了大量外資，中央銀行繼續大量累積儲備——這都說明有必要對人民幣進行重新估價。而且，海外的巨大壓力要求中國政府重新評估人民幣的價值，以免美國、歐盟和日本采取保護性貿易措施。如果中國政府對人民幣升值，出口商品將更貴，貿易贏余將縮小，或許會減輕國外的保護貿易壓力。累積儲備會減少，貨幣供應擴充也將下降。最后，升值將增加中國消費者的購買力，有助于發展國內經濟。 　　不過，人民幣升值將增加國內企業的競爭，導致利潤減少和失業。而這對于支持許多這類國內企業的金融系統來說壓力將會更大。中國領導人不愿引起過多失業，尤其在加速國有企業私有化時期。 　　中國經濟最重要的一面是，它已經加入世界貿易組織（WTO）。這不僅更便于中國出口商品進入世界其它市場，還要求政府降低貿易壁壘，放開許多經濟領域，使經濟更自由。最終將使國內市場更發達，尤其對消費者而言。例如，降低汽車關稅已經帶動了汽車消費的繁榮。結果將使許多收入中等的中國消費者極大的改變生活方式，還將刺激現代消費文化的形成。 　　雖然面臨風險，但短期內中國最可能出現的情景是經濟持續快速增長，中等階層急劇擴大。 東南亞 　　東南亞存在兩個嚴重問題。首先，該地區是國際恐怖主義分子的活動目標，尤其是在印度尼西亞和菲律賓，這種情況更加嚴重。泰國、馬來西亞和新加坡也有恐怖破壞的可能。具體將如何解決，沒有人知道。 　　第二，該地區受到一個新競爭力的沖擊，那就是不斷崛起的真。直到不久以前，亞洲龐大的勞工群體一直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在中國從事低技能、高人力的生產制造，另一部分在亞洲其它地方從事附加值更高（higher value-added）的生產工藝。而現在，中國成了許多以出口為中心的商品生產地，聚集了從低技能的到高科技的各種勞力。結果使東南亞的投資和采購轉移到中國來。這給東南亞各國家政府造成了一個新的挑戰。 　　盡管中國經濟增長對東南亞造成了競爭，但也給東南亞創造了新的發展機遇。對東南亞的國家來說，現在中國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出口市場。而且，許多在中國組裝、出口到西方的商品使用的是其它亞洲國家生產的組件。因此，東南亞商家目前是以中國為中心的廣闊區域供應鏈的一部分。一些中國公司甚至在東南亞投資生產，以更好的滲透到這些市場。 　　從中期來看，東南亞正在等待美國經濟的完全復蘇。該地區的各個政府也緊控貨幣，以與中國保持競爭力。如果中國的人民幣升值，東南亞國家的貨幣很可能也跟著升值。雖然這會影響商品出口美國，但卻能減輕通貨膨脹壓力，帶動實現更多以國內為導向的增長。 拉丁美洲 　　拉丁美洲的主要經濟非常依賴美國經濟。因此毫不奇怪，當美國經濟2001年停滯時，拉丁美洲經濟也跟著減速。比如，巴西的經濟增長從2000年的4.4%跌至2001年的1.4%，墨西哥的經濟增長從6.6%下降到負0.2%。不幸的是，自那以后，無論是巴西還是墨西哥經濟都沒有真正好轉。拉丁美洲的另一個主要經濟——阿根廷已經開始好轉，但那是在一次大規模的經濟萎縮之后才出現的。 　　今后，隨著美國經濟開始加速，墨西哥和巴西都將會迎來小幅的增長。此外，由于這兩國的貨幣近年來出現貶值，這些國家的出口會加速增長。墨西哥和巴西都面臨著中國越來越大的競爭。由于中國進入世界貿易組織，與中國的貿易壁壘大大降低，因此原本墨西哥商品免稅進入美國具有的優勢意義不大。盡管如此，許多全球零售商和生產商仍然試圖使他們的全球采購多樣化，以免對中國太過于依賴。巴西和墨西哥毗鄰北美市場，貨幣價值低，勞工技能熟練，因此將是很有吸引力的替代選擇。此外，墨西哥和巴西總統難以說服立法機構采取經濟改革措施，包括縮小干預和私有化。就巴西來說，這些措施還包括旨在降低政府借貸的財政改革。 　　拉丁美洲另外兩大經濟實體——阿根廷和智利在不斷恢復。阿根廷經濟在瀕臨崩潰后，表現出奇的好。該國與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簽署了有利的貸款償還條約。消費者重新回到金融系統，經濟開始增長。雖然這樣，阿根廷要比經濟危機前貧窮得多。而且，阿根廷還沒有出現經濟持續恢復的基礎。另一方面，智利的前景非常樂觀。雖然該國過于依賴出口銅，但國家卻相對變地富裕起來。 　　許多其它拉丁美洲國家也都從美國經濟復蘇中受益。另外，許多國家還大幅度降低了運作成本，這使他們對人力密集型商品如服飾的吸引力很大。不過，這些國家仍然很貧窮，對大多數全球零售商來說，仍然不具有吸引力。 西歐 　　西歐正在分化。它主要由經濟停滯不前的法國和德國組成。外圍部分則是所謂的“新歐洲”，包括經濟強勁的荷蘭、西班牙、葡萄牙和英國，這些國家都經歷著高速增長，經濟更有彈性。 　　對法國和德國來說，有兩大問題。首先，由于經濟停滯，他們需要更低的利率。然而歐洲中央銀行在制訂貨幣政策時，必須從整個歐洲的經濟狀況來考慮。別的國家通貨膨脹壓力較大，他們不愿意過多降低利率。結果，由于加入了歐元區，法國和德國被過緊的貨幣政策纏住無法擺脫。 　　其次，法國和德國政府對勞工市場管理很嚴。結果造成失業、公司運作缺乏彈性，難以吸引能夠創造工作崗位的投資。因此，如果不進行貨幣擴張和縮小政府干預，前景不會很好。此外，歐元不斷升值也進一步造成了通貨緊縮壓力，出口商品價格上漲，影響了出口增長。亞洲（中國和日本）貨幣更具彈性或許會減輕歐元的壓力。 　　歐洲其它國家的情況稍微好一些。這些地方的勞工市場大部分更靈活，經濟增長勢頭不錯。不過，最大的問題是這些國家非常依賴傳統的歐洲經濟增長發動機——德國。德國經濟不能強勁復蘇的話，歐洲其它國家的經濟增長仍然有風險。 中東歐 　　五年前，該地區的興奮點集中在波蘭，匈牙利和捷克，而最大的國家俄羅斯幾乎被經濟分析師們忽視，他們對該國的政治腐敗、缺乏效率和不可救藥持消極觀點。1998年的經濟危機，包括貸款拖欠和貨幣貶值，也更加印證了這種觀點。 　　然而，現在的俄羅斯卻中東歐的熱點國家。其經濟增長很強勁。自從1998年經濟危機以來，俄羅斯經濟以6.3%的年速度增長，而且這是在人口下降的前提下實現的，也就是說，俄羅斯的人均GDP增長更快。另外，俄羅斯的通貨膨脹正在降低，并接近單位數（single-digit）線。 　　俄羅斯的經濟增長很大程度是相對高的石油價格促成的，油價過低將會影響俄羅斯增長。不過，俄羅斯經濟也從不斷增加的外國直接投資中受益，這反映出外國投資者對俄羅斯政府逐漸看好。他們認為，俄羅斯在采取諸多措施壓制腐敗，加速改革進程后，已經轉危為安。確實，俄羅斯政府債務現在已經達到投資級別（investment grade status），多虧了許多知名的西方公司。這反映出人們對該國財務管理的信心。 　　當然，俄羅斯經濟也并非毫無風險，起碼物價就有下降。同樣，由于油價上漲，外國投資增加，俄羅斯貨幣實際上不斷增值，結果造成俄羅斯非油類出口商品物價上升。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因為俄羅斯經濟成功將依賴于朝非商品出口（non-commodity exports）轉移的能力。另外，雖然俄羅斯政治局面穩定，但也并不是沒有動蕩。最近圍繞Yukos石油公司的爭議就預示著政府不插手政策（hands-off government policy）的失敗。最后，俄羅斯的國內社會局面很糟糕。酗酒率令人吃驚，人口平均壽命不斷下降，艾滋病感染率高，而且還在不斷上升，這不僅是一個公共健康問題，還是一個經濟問題。 美國 　　在大量財政刺激和非常寬松的貨幣政策支持下，美國經濟已經開始緩慢恢復。網絡泡沫破裂后，經過一段時期的抑制，現在商家開始重新投資于信息技術。因此，短期內美國經濟前景相當不錯。 　　不過，中期前景就不那么肯定了。上世紀90年代遺留下來的美國經濟不平衡問題仍然沒有解決。90年代當資產升值時大量借貸的消費者現在看到資產價值下降，可能現在又要積累儲蓄。這樣，消費者支出增長緩慢期就會延長，尤其是在熱火的房屋市場減速時。 　　雖然經濟正在恢復，商業投資仍然沒有接近90年代末的高水平。這是因為傳輸和轉變信息的相當的能力過剩，這還將抑制投資2到3年。 　　不過，最令人不安的是，美國欠別國大量現金帳戶赤字（current account deficit）。這是美國產出和消費之間的差別，現在已經達到GDP的5%，也就是每年5000億美元。要使別國愿意借這么多錢給美國，外國投資者必須相信他們會得到不錯的回報。顯然，這一點難以達到，因為私人資金開始干涸。結果就造成美元對歐元價值的下降。然而在亞洲，由于各國中央銀行買進，美元一直受到扶持。但這可能不會永遠持續。因此，美元價值會進一步下降，長期利率仍將增加。 　　雖然美元跌落有助于實現出口增長，降低現金帳戶赤字，但下降太快可能會導致通貨膨脹和破裂。增加長期利率也會妨礙經濟恢復。因此，今后兩年美國經濟增長將會受到抑制，消費者支出增長也會特別受到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