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大型零售超市開始在美國遍地出現的時候,我曾經參加過許多城鎮規劃委會的討論,正反兩方的分歧在于是否批準該類項目的實施。會上總要爭個面紅耳赤,幾乎每次都是支持批準的一方獲勝——原因很明顯,這些會議都是由連鎖購物公司贊助組織的。
獲勝一方的秘訣并不是因為他們四處派錢——有時干脆直接放進公仆的錢包里面——而是因為每個地區都渴望能有一個令人炫目的新商業項目。“我們想要便宜的購物店。”
1970年代及其之后的一段時間,該趨勢的盛行帶來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結果:本地經濟網絡遭到徹底摧毀(也就是大街和市中心的區域),許多當地人沒有了生計。這代價便宜嗎?
拋開現在每個美國小鎮隨處可見的廢棄建筑不談,沃爾瑪確實成功地把品牌植入到了美國夢的概念里,當然還有蘋果派、母愛和可口可樂。在美國大部分農村地區,除了購物中心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買東西(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領工薪,能提供的就業機會勉強滿足需求,也不是很受尊敬的工作)。美國就這樣讓自己成為購物中心的人質,坐以待斃。從中我們又發現另一條得到應驗的真理:人們會得到他們所應得的,而非所期望的。生活就是這么悲劇。
老一輩美國人要為已經發生的事情負責任,但趨勢的發展現在轉向了一個相反的方向。盡管公眾對此尚未有切身體會,沃爾瑪及其體內的惡性細胞已經進入了大量擴散的晚期。如今是永久合同的經濟時代,大購物中心的模式敗的一塌糊涂。現實經濟體系中的每一個元素都注定要把它們擠個粉碎。
柴油價格再次攀升至4美元以上。如果今年漲至5美元的話,你就可以跟這種“車輪上的倉庫(warehouse on wheels)”的分發模式說再見了。(卡車司機們,大部分都是獨立的合同工,則要等著回購人員上門開走他們抵押的汽車。)
全球貨幣戰爭(competitive devaluations,競爭性貨幣貶值)將會摧毀貿易伙伴關系。向長達1萬2千英里的供應鏈說再見吧,從廣州到哈肯薩克(Hackensack)。向驅動增長的金融模式說再見吧,這一點業已成為每年新開十幾家新店、保證信貸供應的必要條件。
然后就是美國消費者們自己了。沃爾瑪的顧客恰恰是權貴資本經濟體制下遭到公司寄生蟲排擠的那部分人。和美聯儲不同的是,沃爾瑪的顧客沒辦法自己印錢,他們也沒辦法把萬事達卡和Visa信用卡的欠款捆綁進債務抵押債券(CDO)當中,找個斯堪的納維亞的退休基金騙錢。
他們只有一個選擇:減少消費,特別是花在休閑和放松方面的消費。
大型零售業的崩潰即將到來,但是對于年輕人來說則意味著巨大的機會,他們可以在這場本地經濟勢不可擋的重建中創造屬于自己的人生。
當下的現狀可能不是很鼓舞,因為他們的生活內容都是以成為大公司的人質為前提,這讓人感覺十分無助。比如說我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古老的工業小鎮(人口2500人),幾乎沒有年輕人會冒險開一家零售店,特別是主干道上有大量空閑店鋪的情況下。
往西走四分之一英里的商業區就有K-Mart、Tractor Supply和Radio Shack,對于年輕人所隱約表達出的想法,這些商店的存在將會像是一種嘲笑。但是K-Mart今年會有超過200家店關門,Radio Shack肯定有500家店關張。可能在圣誕節來臨之前,兩大連鎖商店已經離開這座小城了。如果它們走人,會出現大量的商業機會。將會有一個新的連鎖商店品牌取而代之,這段商業歷史將告一段落。
實體店的規模在大幅縮減。美國人商業生活中所有大規模的事物都會變小,要么就死掉。所有支持大規模商業行為的事物都是我們未來發展的障礙。
我希望年輕人能夠看到這場變革的價值,喚起熱情投身其中。在一些地區的農場經濟環境中已經有類似的情況發生;現在需要在商業經濟中出現,以此來支持當地的農業。
大規模購物中心模式所造成的另一個悲劇是,破壞了所有美國社區中的社交關系和角色。
我們能夠再次迎接那些美好的事物,但這一次不會是便宜的購物中心。
(虎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