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裝業是世界上最傳統的產業之一，從種植棉花或者養殖綿羊、桑蠶開始，到紡紗、織布、印染、制衣再到銷售，許多人為之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而作為一家直接向消費者提供生活用品的零售企業，沃爾瑪非常重要的一項工作就是銷售服裝。

　　當今世界上最大的20家零售企業，已經占據了全球服裝銷售市場的55%。沃爾瑪占據世界服裝零售市場的多大份額，沒有直接數據，不能妄加評論。但沃爾瑪比排行第二的另一個世界零售巨頭家樂福整整大了一倍，已經足以說明沃爾瑪在服裝銷售方面的地位了。

　　但記者在搜集整理沃爾瑪店內服裝品牌的時候就發現了問題，有的生產廠家信息不全，有的沒有電話，等等。通過志愿者給我們搜集到信息的企業打電話以后，發現了更多的問題，于是記者踏上了求證這些工廠真假的道路。記者非常希望看到這些企業都是真實的合法存在的工廠，非常渴望見到的這些企業都非常正規，可是許多企業記者并沒有找到。

　　究竟是這些企業欺騙了沃爾瑪？還是沃爾瑪欺騙了消費者？

　　誰在為沃爾瑪供應服裝

　　從2007年3月份開始，我們和志愿者一道分工合作，相機走訪了沃爾瑪北京知春路分店、宣武門分店、建國路萬達廣場分店、天津萬達分店、貴陽人民廣場分店、沙沖路分店、深圳湖景分店、中山分店、福星店、香蜜湖分店等，一共尋找到了75家為沃爾瑪供貨的服裝企業。這些企業一共為沃爾瑪供應了200余種服裝。

　　沃爾瑪商店內服裝的品牌分類主要有兩種，一種是沃爾瑪的自有品牌(表一)，生產沃爾瑪自有品牌的企業大約有20家。

　　而擁有自己的品牌，向沃爾瑪供貨的企業占總數的80%左右，分別來自廣東、上海、江蘇、浙江、北京、河北、遼寧、福建、海南等地區。來自珠三角地區的服裝品牌大約占了40%左右，主要的服裝供應商在廣州和深圳，其數量各占珠三角地區所提供服裝企業的三分之一左右。

　　深圳有17家公司為沃爾瑪供應服裝(見表二)，其中，深圳佐蒙是深圳給沃爾瑪供應服裝的最大供貨商，該企業給沃爾瑪提供了不下20種服裝，包括西褲、襯衫等等，大約占據沃爾瑪男裝區域30%的份額。

　　但并不是所有的公司都是自己生產——深圳佐蒙實業發展公司還和福建石獅的巒霞服飾、中山市班利制衣廠合作，由后者為其生產西褲，再送到沃爾瑪商店里進行銷售；深圳市鴻福特紡織品有限公司與廣東順德市樂從鎮錕鵬服裝廠合作，后者為前者生產送入沃爾瑪超市的服裝；寧波奔翔實業有限公司在雖然身在寧波，但是卻有個深圳的聯系電話，說明在深圳有代理。

　　就廣州來說，給沃爾瑪供應服裝的企業(見表三)，從數量上來說只有7家企業，記者在多張服裝商標牌上發現，廣州寶織服裝有限公司的服裝由廣州柏斯寶服裝有限公司經銷，其在沃爾瑪男裝區域內占據的份額大約也在30%左右。

　　廣州賓伲納有限公司經銷福建泉州濱淇包袋有限公司生產的服裝，香港長博(國際)服飾有限公司設立廣州長博服飾有限公司專門生產該公司的“LA-FLOXE(力博獅)”女式牛仔長褲。在沃爾瑪超市內發現的廣州恒德利制衣有限公司的服裝產地在廣州火車站站西廣場。

　　廣東其他地區仍然有為數不少的企業在為沃爾瑪生產服裝，他們占據珠三角給沃爾瑪供貨企業的三分之一(見表四)。富曉制衣廠主要生產男式T恤，在沃爾瑪商店內的售價是19.80元，此外還生產牛仔褲，在沃爾瑪店內售價76.30元；祺芳制衣廠主要生產睡衣，店內售價是29.70元；博羅縣圓洲鎮華達制衣廠主要生產cle/sport衣褲，店內售價是48.70元。

　　給沃爾瑪供貨的上海服裝企業共有21家(見表五)，超過了記者了解到的供貨企業的四分之一，其中有17家記錄了詳細地址。這些企業給沃爾瑪主要以供應女式服裝為主。沒有記錄詳細企業地址的主要原因是沒有印制地址。

　　上海多家企業在長三角和珠三角都有非常廣泛的合作關系——上海假日實業向沃爾瑪供應的服裝有百靚苑牌戴帽燈芯絨小西裝、百靚苑連帽皮羅紋夾克、圓領印花針織衫、Ying Feng Shu腰頭嵌條軍綠長褲、大口袋休閑褲、多袋卡其休閑褲、女式繡花牛仔褲、紫鳥羅紋直筒褲、繡花牛仔長褲、女式休閑風衣、柳丁牛仔長褲、中老年翻領風衣、璐麗斯貼袋連帽中長棉裝等13種以上的服裝，價格從39.80元到148.70元不等，生產企業則廣泛分布在以上海為中心的長三角地區和以廣州為中心的珠三角地區。上海假日服飾的生產商有杭州百靚苑制衣廠、常熟時新制衣廠、廣東增城天鷹服飾，還有三個常熟的企業，沒有具體的地址。上海假日實業有限公司的生產商中有一個公司叫上海方正服飾有限公司，其公司名字被覆蓋，可能發生了一些變故。

　　“金和美”牌女人工棉短袖睡套和黃色女睡衣是上海藍怡雪服飾有限公司向沃爾瑪供應的兩種女性服裝，而該公司生產這兩種服裝的工廠卻在廣東的汕頭和潮陽，但具體地址在商標上并沒有顯示出來。

　　棉毛中領女式T恤和Vacimsev米白女式針織中褲是上海依閑服飾向沃爾瑪供應的商品，其生產商是浙江湖州康妹制衣廠。上海莽原天驃國際貿易有限公司給沃爾瑪供應的是女上衣，售價69.30元，但這種女上衣的生產卻遠在河北高碑店，企業名稱叫“河北迪瑞特服飾有限公司”，而迪瑞特卻使用北京的電話號碼。

　　男式短袖襯衫、長袖襯衫、2561牛仔褲、Ware jeans.co.淺色牛仔褲是上海和欣悅貿易有限公司向沃爾瑪供應的服裝，但是這些服裝的生產廠家卻來自廣東中山，在商標牌上顯示的生產廠家為“中山市帝衣制衣廠”、“華夏盛世制衣廠”等，而另外一個企業——中山市富曉制衣廠的聯系電話也和帝衣制衣廠、華夏盛世制衣廠使用同一個號碼。

　　為沃爾瑪供貨的浙江服裝企業(見表六)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群體，記者記錄在冊的大約有4家企業，他們為沃爾瑪商店供應了數量不小的服裝。比較具有代表性的是義烏市凱聯服飾有限公司，該公司生產和供應休閑襯衫，每件定價48.70元，還為沃爾瑪生產Bescon褲子，每條售價58.60元。另外一個在沃爾瑪商店里占據一定份額的企業是杭州香蕉服飾有限公司，該公司與浙江程氏實業有限公司合作，專經銷程氏實業有限公司生產的香蕉牌褲子，售價從76.30元到118.30元不等，在男裝區域占約10%的份額。

　　江蘇企業是一個特殊的企業群體，除了南通、揚州和儀征等地的幾家企業擁有向沃爾瑪供貨的渠道外，其他供化企業主要集中在常熟。常熟有麗爾雅、新古麗人、夢壘服飾、美好挺、威瑪等企業能夠直接向沃爾瑪供貨，價格高中低檔俱全，各不相同。

　　向沃爾瑪供貨的北京企業(見表七)數量沒有上海、廣州、深圳的企業供貨的規模大，但也正慢慢擴大。北京服裝企業供應沃爾瑪的服裝主要是女裝和童裝為主，并占據了沃爾瑪商店內相關產品一定的市場份額。

　　沈陽向沃爾瑪供貨的只有一家企業，專門供應沃爾瑪商店“麥子”牌休閑褲、棉麻褲、女上衣等等，售價從58.60元到87.20元不等。

　　海南省給沃爾瑪供貨的服裝企業只有一家，就是思丹奧貿易有限公司，該公司向沃爾瑪超市供應襯衫和西褲，襯衫售價48.70元，西褲售價為69.30元和118.30元。在沃爾瑪男裝區內大約占據10%左右份額，與杭州香蕉服飾等量齊觀。

　　為沃爾瑪生產服裝的河北企業主要集中在河北高碑店，主要有河北迪瑞特、博杰千葉商業有限責任公司等兩家公司，供應迪瑞特牌咖啡色女上衣和“博杰千葉”牌女上衣、印花褲、繡花褲等，其中博杰千葉還委托江蘇常熟的企業為其加工服裝，具體是哪些企業，在我們能夠了解的范圍內沒有記錄。

　　福建省的服裝企業除了部分給深圳服裝企業作代工進入沃爾瑪以外，還有自己獨立的品牌進入沃爾瑪，這些品牌是廈門嘉華針織廠的Abinitio半領長袖衫，售價35元；還有石獅市康樂島服飾織造有限公司生產的康樂島牛仔單衣童裝，售價48.70元；另外還有一家制衣企業生產的休閑風衣，在沃爾瑪店內的售價是55元。

　　在給沃爾瑪供貨的中國服裝企業中，上海的開開服飾和杭州香蕉服飾有限公司顯得比較耀眼。開開服飾曾經于2002年和2003年進入中國服裝行業年銷售額百強企業，但到了2004年，該企業從該榜單上消失。后者于2006年登上“2006服裝行業銷售利潤率百強排行榜”第84位。使用從沃爾瑪商店里搜集到的開開服飾的商標牌上地址“上海市西康路379號”查詢，發現該地址曾經于1993年3月18日注冊成立過“上海開開實業股份有限公司”，1997年8月4日，該公司變更注冊地點，遷往上海市萬航渡路888號。該公司2004年以后進入虧損階段，2007年進行了重組。

　　通過百度查詢發現，目前在“上海市西康路379號”的地址上，可以查詢到“華越文化沙龍”、“寶馬汽車專賣店”、“亞克西(清真餐廳)”等信息，與開開服飾基本無關，說明沃爾瑪店內的開開服飾與曾經叱吒風云的開開實業股份有限公司無關。

　　而關于杭州香蕉有限公司，杭州招聘網上的一則介紹表明，該公司與浙江程氏實業有限公司同屬一家公司，成立于1994年，目前已成為園區占地面積7萬多平方米、擁有1億5千萬固定資產的國家二檔中型民營企業。該公司主要生產經營“香蕉”(BANANA)系列服飾產品。擁有從國外引進的電腦平縫車、鎖眼機、截子機，全自動電腦挖袋機、定型機等高智能的專業西褲生產設備 600 多臺，90%以上的工序巳實現機械化、自動化，年生產標準西褲300多萬條。2003年開始，年銷售額就已經突破了一億元大關，2006年成為中國服裝協會服裝利潤百強之一。

　　中國服裝協會的服裝百強排行榜有兩種排法，一種是按照年銷售額排列，另一種是按照利潤率排列，榜單一年兩份，各不相同。但給沃爾瑪供應服裝的70余家服裝企業中，只有香蕉服飾和開開服飾上榜。

　　12個供貨商窮得沒電話？

　　記者也注意到國家有關部門對超市商品質量問題的檢查行動，早在2006年4月28日，大連市工商局對轄區內的商場、超市商品進行了檢測，結果發現大連沃爾瑪百貨有限公司新天地廣場分店銷售的多種服裝纖維含量不合格，這些服裝是由中山興億制衣廠生產、上海和欣銳貿易有限公司“盛世·華夏”針織衫、由廣州市柏斯寶服裝有限公司生產的“尚塞”牌休閑褲，還有由廣州中威日用品企業有限公司生產的“米奇妙世界”牌兒童棉坎肩。

　　2006年5月底，廣東省工商局抽查了廣州、深圳、汕頭、佛山、東莞、潮州等6市流通領域22家商場、超市、個體戶銷售的兒童服裝商品91批次，發現沃爾瑪深國投百貨有限公司汕頭南國分店銷售的 “古特”牌兒童迷彩中褲等9種商品的可分解芳香氨超標，芳香氨屬偶氮染料，可致癌，該產品由深圳市古特實業有限公司生產。該企業的服裝在記者2007年的店面調查中沒有發現。

　　2006年11月15日，《北京日報》報道，北京市工商局對沃爾瑪、易初蓮花、金五星百貨批發市場、大紅門服裝商貿城市場進行了檢查，發現北京沃爾瑪百貨有限公司銷售的標稱深圳中航羊絨制品有限公司生產的“JEAN-BERGER”休閑褲甲醛超標——甲醛對人體的危害，輕者可刺激眼睛、皮膚和黏膜，引起呼吸道發炎和皮膚炎，重者可致癌。

　　2007年5月中旬，北京市工商局曝光41種不合格服裝，其中北京沃爾瑪百貨有限公司宣武分店出售，標稱廣州市柏斯寶服裝有限公司的BOOZ牌高密襯衫、廣州賓伲納服飾的BN-21賓伲納牌長袖針織衫、深圳市佐蒙實業有限公司的佐蒙牌襯衫、上海柔秀商貿有限公司的柔舞飛揚牌絨布睡衣套、上海依閑服飾有限公司、浙江南潯林源制衣廠的Vacimsev牌健康布T恤、肇慶市威達針織制衣廠的725ORIGINALS牌印花長恤、上海韻度服飾有限公司的YUNDU-JENEL牌全棉繡花長袖衫不合格。

　　為了進一步了解中國的服裝企業與沃爾瑪做生意的情況，記者通過志愿者或者親自與在北京搜集到的56家企業聯系，結果發現，有12家企業沒有在其商標牌上列明自己的聯系電話，其中有8家企業為沃爾瑪生產自有品牌，在商標牌上就只留下了沃爾瑪中國投資有限公司深圳總部的電話。而另外4家企業中有3家有自己的品牌，一家屬于三無品牌。

　　沒有在服裝商標牌上打上自己電話號碼的企業有惠州市旭晟貿易有限公司、深圳紅樹實業、日照億大制衣、上海假日服飾、上海儀華服飾、佛山凱麗服飾有限公司、山東棗莊海揚服飾、肇慶威達針織制衣廠、廣州白云麗丹針織時裝廠、深圳大海貿易有限公司。除日照億大制衣、上海假日服飾、上海儀華服飾給沃爾瑪供應獨立品牌的服裝外，其余企業都在生產沃爾瑪的自有品牌。

　　這些企業產品的價格覆蓋面比較廣泛，價格最低的是佛山凱麗服飾有限公司生產的AW女裝，售價9.90元，價格最高的是上海儀華服飾生產的米老鼠圓領毛衣，售價129.60元，而其他企業的產品價格涵蓋了從沃爾瑪商店里調查到的不同級別的價格。

　　在記者能夠找到電話的44家供應商中，生產沃爾瑪自有品牌服裝的企業一共有5家，分別是肇慶市威達制衣廠、博羅縣圓洲鎮華達制衣廠以及常熟莫城鎮工業區、廣州白云區龍歸鎮龍河路工業區139號的不知名制衣廠，另有一家企業，只留了沃爾瑪的電話。

　　從2007年3月26日開始，記者通過志愿者給這些企業打電話，以確定這些企業對采訪的態度。3月27日，我們又通過志愿者，根據26日聯系的結果，與供貨商聯系32廠次，并重發了6份傳真，希望他們能夠在當日回復，可是沒有企業響應。

　　給查詢到電話的44個企業的聯系中，發現有1個電話是空號，6個電話是錯誤電話，說老板不在或者做不了主的有3家，不愿意配合的有3家，無人接聽的有4家，只有23家被確認并發送了傳真。

　　電話顯示是空號的企業是山東棗莊市清檀路58號的某企業，該企業沒有具體名稱，只是顯示生產沃爾瑪自有品牌Simply Basic斜紋五袋牛仔褲，其商標牌顯示的聯系電話是0632-3155859。顯示錯誤電話的企業有杭州百靚苑服飾、上海依閑服飾、廣州市寶織、蘇州美好挺、福建巒霞服飾、上海開開服飾等6家企業。

　　杭州百靚苑服飾生產百靚苑戴帽燈芯絨小西裝，由上海假日服飾向沃爾瑪供貨，該服裝在沃爾瑪北京多家商店里售價為39.80元，其商標牌上提供的電話0571-872222××是錯誤電話；上海依閑服飾為沃爾瑪供應休閑襯衫和拉毛褲，售價分別是58.60元和29.70元，其商標上標示的021-665159××/595988××屬于錯誤電話；廣州市寶織服裝廠為沃爾瑪生產西褲，由廣州柏斯寶服裝有限公司向沃爾瑪經銷，占據沃爾瑪多家商店男裝區30%左右的份額，其生產的標價為118.30元和129.60元的“寶織”牌西褲上顯示的電話020-376122××屬錯誤電話；福建巒霞服飾為深圳佐蒙實業有限公司生產“佐蒙”牌女長褲，在沃爾瑪店內的售價是69.30元，其商標牌上標示的電話0595-885921××屬于錯誤電話；上海開開服飾為沃爾瑪提供“開開”牌提花T恤方格女上衫，其商標牌上所標示的021-625539××屬于錯誤電話。

　　有兩家企業接電話時都稱老板不在，一家是上海歐軒服飾，生產運動褲，在沃爾瑪的售價是39.80元；另一家是上海依閑服飾，其生產的棉毛中領T恤在沃爾瑪售價29.70元，在該T恤上顯示了另外一個不同的電話號碼，我們的志愿者打通了電話，但前后兩次，對方均稱老板不在。

　　上海韻度服飾和上海恒依工貿等3家企業表示不配合，上海韻度生產天鵝絨絨欠條長褲，在沃爾瑪店內售價是39.80元；上海恒依工貿生產外套，在沃爾瑪店內售價是48.40元，打電話的時候對方表示不愿意配合。

　　夢磊服飾是常熟莫城鎮工業區的一家企業，生產沃爾瑪自有品牌的立領繡花棉衣，售價87.20元，其商標牌上只有一個手機號，其接通電話以后對方稱其業務屬于上海代理，但他不提供上海方面的聯系電話和傳真號碼。

　　有6家企業電話無人接聽，分別是廣州柏斯寶服裝有限公司、深圳鴻湘源實業、上海俊衣服飾、深圳秋楓林、上海海外商貿、廣東博羅縣圓洲鎮華達制衣廠。廣州柏斯寶為沃爾瑪供應“寶織”牌西褲，記者選擇了其標價為98.60元的一款西褲，撥打其商標牌上標示的一個電話020-856680××，工作人員提供了另外一個電話020-856632××，結果一直無人接聽；深圳鴻湘源實業為沃爾瑪生產針織衫，其售價58.60元，傳真號0755-256060××無人接聽，第二天撥打一直占線；上海俊衣服飾為沃爾瑪生產T恤，售價58.60元，其電話021-685470××/685464××無人接聽；深圳秋楓林生產外套，售價98.60元，其0755-835738××/838951××無人接聽；上海海外商貿生產牛仔褲和長袖襯衫，售價分別為58.60元和48.70元，其電話021-659513××無人接聽；廣東博羅縣圓洲鎮華達制衣廠生產的衣褲售價為48.70元，其電話0752-68123××無人接聽。

　　一家沒記錄到企業名稱的福建企業，生產休閑風衣，在沃爾瑪店內售價為55元，其商標牌上電話號碼是自動傳真，無人接聽。上海朋雅美服飾為沃爾瑪生產女式長袖衫，售價58.60元，其商標牌上的號碼也是如此。

　　接聽并發送了傳真的企業一共有22家企業，分別為中山市富曉制衣廠、中山市第一制衣廠上海分公司、海南思丹奧、深圳佐蒙實業有限公司、河北博杰千葉服飾有限公司、廈門嘉華針織制衣廠、浙江省義烏凱聯制衣有限公司、廣州恒德利服裝有限公司上海分公司、上海杰藝服飾、北京太子鶴服裝、上海歐軒服飾、深圳鵬福特、江蘇威瑪制衣廠、上海假日實業、廣州賓伲納服裝有限公司、廣東肇慶威達制衣廠、北京天驃服裝服飾有限公司、上海儀華服飾、深圳沃爾瑪總部、廣州白云麗丹針織時裝廠、深圳虹亦服飾等。

　　中山市富曉制衣廠生產男式T恤和牛仔褲，售價19.80元和76.30元，撥通其電話后告知了一個傳真號，并說明該公司實為中山市第一制衣廠，其沃爾瑪業務由上海分公司運作。而上海分公司實際上通過上海和欣悅貿易有限公向沃爾瑪供貨。海南思丹奧電話接通后順利地發送了傳真，對方稱要等待其他工作人員回應。深圳佐蒙的傳真發送比較順利。生產牛仔褲的廣州恒德利服裝有限公司告知了其上海分公司的傳真號，并順利接收了傳真。上海杰藝也順利接收了傳真。

　　北京太子鶴生產休閑夾克售價148.70元，電話接通后確認是傳真號并順利發送。上海假日實業、上海儀華、沃爾瑪總部、廣州白云麗丹針織時裝廠、深圳虹亦服飾的傳真發送都比較順利，基本上都是電話接通后確認是傳真，然后就直接發送了。

　　河北博杰千葉、浙江義烏凱聯制衣、上海歐軒服飾、廣東肇慶威達制衣廠、北京天驃服裝服飾4家企業都是26日順利發送了傳真，27日打電話詢問的時候，對方稱沒有收到傳真或者不知道具體情況，結果又重發了一遍。

　　廈門嘉華針織制衣廠的傳真26日順利發送，但27日打電話始終無人接聽。其所提供的一個上海的電話號碼也存在同樣情況。深圳鵬福特的傳真在26日發送了第一次，次日又重發了一次，接收人是該公司的陸先生。

　　生產休閑夾克的江蘇威瑪制衣廠26日順利發送，27日打電話詢問的時候，對方稱已經轉交給已交給負責沃爾瑪的同事，其休閑夾克在沃爾瑪店內定價228元。廣州賓伲納有限公司的男式長袖襯衫售價58.60元，傳真26日發送，27日電話詢問的時候，對方稱已經簽收，但又重新傳真了一次。

　　多少服裝來自黑工廠？

　　撥打電話以后，記者就開始了對沃爾瑪供貨商的大尋訪。尋訪活動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在珠三角進行，另一部分在沿海進行。記者一共尋訪了26家給沃爾瑪供貨的企業，其中珠三角的企業有12家，從汕頭到上海的企業12家，山東棗莊的企業2家。

　　在珠三角，記者的尋訪從中山市開始，先后訪問了中山市富曉制衣廠、中山市盛世華夏制衣廠、帝衣制衣廠、深圳秋風林服裝有限公司、深圳恒昌飾品有限公司、深圳佐蒙實業有限公司、深圳德實達投資發展公司、深圳鵬福特服裝有限公司、廣州賓伲納有限公司、廣州恒德利服裝有限公司、廣州柏斯寶服裝有限公司，而在沃爾瑪商店里出現的華夏盛世制衣廠一直沒有查詢到。

　　記者2007年4月初第一次進入富曉制衣廠時聽該廠的負責人黎小姐說，該廠給沃爾瑪生產服裝，日程已經排到了6月份。第二次進入該廠時黎小姐電話里告知記者，說沒有給沃爾瑪生產服裝。記者到工商局查詢的資料顯示，該廠成立于2005年6月24日，法人代表黎少平，注冊資金33萬元，個人獨資企業，因其他原因決定解散，于2006年12月18日注銷。記者又用黎少平的名字查詢其是否還開辦了其他企業，發現她還在中山市沙溪鎮龍瑞小商品市場2區A06卡開了一個“紅紅時裝店”，注冊資金3000元，成立時間是2005年7月1日，經營范圍是批發、零售服裝和百貨。記者現場查訪紅紅時裝店，發現在注冊地址周圍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這個店的存在。

　　3月31日，記者對富曉制衣廠的三名工人做了問卷調查，進一步了解了該廠情況。工人甲的入職時間是1993年，他在富曉制衣廠做的是平車工，每個月工資達到800元左右，他反映，富曉制衣廠在工人進廠時有扣壓證件的現象，沒有簽訂勞動合同，每日工作12小時，每周工作84小時，每月工作30天；工資屬于計件工資，富曉發放工資的時候不發工資條，需要兩處簽名，沒有保底工資，沒有被拖欠過工資；公司沒有童工現象存在；員工打考勤的時候只用一張卡，廠方不包食宿，他對食宿不滿意，廠方沒有發放勞動保護用品，員工沒有工傷現象發生，也沒有患職業病的情況，如果員工患了工傷就沒有工資，他也不知道工廠對工傷的補償待遇；他知道富曉制衣廠有營業執照，規章制度也都公示，但覺得規定不合理，廠方沒有隨意對工人罰款，被辭退后也沒有經濟補償；他對工作的滿意度一般，對工作環境的滿意度一般，對企業的總體滿意度一般，希望企業上調工資、改善食宿。

　　工人乙入職的時間是1993年4月，也是平車工，月工資1300元左右，在富曉制衣廠的最高月工資曾經達到1600元，他對在富曉制衣廠的工作環境以及工作本身的滿意度一般，希望制衣廠按月支薪，改善食宿。他反映的富曉制衣廠的問題和工人甲大同小異，也是說廠方要扣壓證件不簽訂勞動合同，每天工作12小時，每周工作82小時，每月工作30天，工資也是計件工資，沒有保底工資，在企業停工待料或正班工作時間放假期間也有工資；一般情況下工作日超時加班每小時有加班工資2元，休息日、節假日上班沒有加班工資，都按照工作量發工資，沒有押工資的現象，發工資的時候沒有工資條，也不需要兩處簽名；考勤的時候需要人工登記，單卡考勤；企業不包食宿，他對食宿安排不滿意；企業很少有勞保用品，員工工傷情況也很少，沒有人患職業病，員工工傷期間工資照發，他不知道員工工傷補償待遇；他知道企業有營業執照，規章制度也公開，就是不合理；企業處罰員工的方式就是辱罵，沒有隨意罰款，不給員工舉辦文化體育活動，員工被辭退后也沒有經濟補償；企業沒有工會，產品內銷。

　　工人丙入職時間是1992年3月，進廠的時候是熟人介紹，沒有被收取押金，也沒有被扣押證件，同樣也沒有簽訂勞動合同，每日工作12小時，每周工作84小時，每月工作29天。丙是車工，領取計件工資，做一件衣服的價錢是3元，但他有保底工資，一般月工資能達到1500元，在本單位的最高工資曾經達到2000元，在企業停工待料或正班工作時間放假，就沒有工資，加班加點每小時加班工資0.5元，押工資1個月，本月工資拖欠到下月發，發工資時有工資條，領取工資時不需要兩處簽名；廠方打考勤是人工登記，沒有雙卡；廠方不包食宿，沒有勞保用品，也沒有工傷，沒有職業病，員工工傷期間沒有工資，不知道廠方的工傷補償待遇；他不知道企業有無營業執照，規章制度也不公示，但部分合理；企業不隨意罰款，處罰員工的方式是體罰，不舉辦文體活動，工人被辭退后沒有經濟補償，不知道是否有工會。他對工作的滿意度一般，對工作環境滿意度一般，對企業的總體滿意度一般，希望企業以后按月支薪、上調工資、改善食宿。

　　華夏盛世制衣廠和帝衣制衣廠都是生產牛仔褲的企業，通過上海和欣悅貿易有限公司送往沃爾瑪超市內銷售。記者在中山市工商局沒有查詢到這兩個廠的資料，說明這兩個廠根本就不存在，至少在法律上不存在。后來記者在深圳中山店購買了三條兩個廠生產的牛仔褲進行調查，有行內人士告訴記者，這兩家廠的服裝都有一個叫“李××”的老板，這個老板沒有自己的工廠，在中山市大涌鎮有十多家合作工廠，生產了十多個款式的牛仔褲送往沃爾瑪超市。記者沒有找到李××，在一個又黑又小的鐵皮房里找到了帝衣制衣廠，但該廠老板當時正在廣州，也拒絕接受采訪，該廠有一個胖子，差一點對記者動粗。記者找到上海和欣悅貿易有限公司的股東之一的陳麗景女士，她默認了李詠梅的存在，但對李××具體的操作，她并不知曉。

　　盛世華夏制衣廠也是通過上海和欣悅給沃爾瑪供貨的企業之一，該廠在中山市工商局合法注冊，不過該企業與和欣悅的貿易關系在2006年底暫時告一段落，具體原因老板朱坤明接受采訪時都還不清楚，但他一再聲稱和欣悅是生意上很好的合作伙伴。

　　深圳一共有17家深圳服裝企業或者是和服裝有關的貿易公司為沃爾瑪供應服裝，生產了至少39種不同品牌、不同價位的服裝。其中，有七家生產沃爾瑪的自有品牌服裝，一共有11家企業有自己的品牌。其中，深圳佐蒙實業是深圳服裝企業當中的佼佼者，其送入沃爾瑪商店內的服裝種類最多，分別有西褲、休閑褲、襯衫等等多個品種，占據了沃爾瑪服裝區內30%左右的場地空間。

　　記者走訪了其中5家。分別是深圳秋風林、德實達實業、佐蒙實業等。通過深圳工商局的網站查詢，這些企業在法律上都還存在，辦公地址和商標牌上的地址也多數相符。秋風林屬于福田區的企業；佐蒙實業在福田區有兩個地址，在龍崗區有一個地址；德實達實業在南山區；鵬福特在寶安區；恒昌飾品在龍崗區。

　　沃爾瑪商店里秋風林服裝有限公司的地址是深圳市福田區上沙工業區14棟6樓，但記者找到該地址看到房間里空無一人，樓下的小賣部和飯館老板都不知道該公司，而記者撥打記錄在該公司商標牌上的電話，接電話的人卻自稱是公安局。通過114，記者找到了該公司的新地址——下沙村花好園A2棟26A。這里是一棟寫字樓，沒有服裝廠，該企業內部就是一個辦公室，有兩臺電腦，一個年輕女子值守，不愿意提供任何消息。

　　德實達投資發展有限公司地址是深圳市南山區南油大道保利大廈2301室。該公司為沃爾瑪提供沃爾瑪自有品牌的服裝男童V領恤、彈力斜紋女長褲、女彈力牛仔長褲。一位工作人員告訴記者，德實達只要不違法的都做，違法的都不做。做一單生意，是否賺錢和利潤率沒有關系，如果是100%的利潤率，可一年只有1000元的收入，和只有1%的利潤率，一年能夠賺一億元比起來，肯定是1%的利潤高。通過網絡，記者查詢到該公司的信息為：成立于2001年，注冊資金兩千萬元人民幣。主要經營項目投資、房地產開發、國際貿易及配套工程和配套設備等領域，是一家大型的綜合性民營企業。深圳市工商局網站查詢到的信息顯示，該公司處于開業狀態，其注冊地址為深圳市南山區南油大道保利大廈寫字樓2301室，法定代表人周××。

　　佐蒙實業的地址分別是深圳市福田區金地工業區120棟四樓，第二個地址是深圳福田區紅嶺南路紅嶺大廈1棟19樓E，第三個地址是深圳龍崗區布吉鎮吉政路恒德源工業園5棟5樓。記者用“深圳市福田區金地工業區124棟附4樓”查詢，發現另一家企業，名稱是“深圳市山禾實業發展有限公司”。記者走訪，發現這里是一家專門生產女裝的企業，跟沃爾瑪沒有一點關系。

　　通過查詢深圳市工商局的網站，發現深圳市佐蒙實業有限公司目前處于開業狀態，其地址為深圳市福田區紅嶺南路紅嶺大廈1棟19E房，法人代表王苑銀；現場走訪發現，該地址是一住宅改成的辦公場地。到達時，防盜鐵門緊閉，里面沒有看到有該公司員工。如果用在沃爾瑪店內搜索到的佐蒙實業地址“深圳市龍崗區布吉吉政路恒得源工業城5棟五樓”在深圳工商局網站上搜索，就發現是另外一家未曾在“佐蒙”牌服裝上出現過的公司——深圳市迪艾倫實業有限公司，其法人代表是寧福強，企業處于開業狀態。

　　佐蒙銷售經理凌森在記者登門拜訪時表示，佐蒙和迪艾倫是同一家企業，主要做終端銷售，已經和沃爾瑪、易初蓮花等超市有深入合作，他們有自己的工廠，其中一部分在廣西靈山縣，在深圳沒有工廠。該公司在沃爾瑪的服飾主要分為兩大類，一類是西褲，各式各樣的西褲在沃爾瑪的工廠里都很多，究竟有多少沒有進行過統計，這些西褲主要是中山的10多家工廠生產，這些工廠大約有100多人，但他沒有告訴具體的廠名。該廠生產的另一類產品是休閑服飾，主要產地是福建的石獅。

　　廣州市寶織服裝有限公司及其經銷公司廣州柏斯寶服裝有限公司是記者這次調查了解的重點，該公司占據了廣州供應沃爾瑪超市的服裝的80%左右的份額，占據沃爾瑪男裝區30%左右的份額。記者撥打114查詢寶織服裝有限公司和柏斯寶服裝有限公司的電話，話務員稱都是沒有登記，4月28日，記者登門拜訪柏斯寶服裝有限公司，一位姓趙的男子接受了記者的來訪，他稱通過了企業社會責任認證，熟悉沃爾瑪的查廠程序和對供貨商的要求，擔心的是沃爾瑪的退貨條件很嚴格，壓價的問題倒不是最大問題。

　　售價58.60“依格蘭”牛仔褲是廣州市高登制衣有限公司在沃爾瑪店內銷售的服裝之一，該公司的地址是廣州市西華路長福街4號。記者撥打114查號臺查詢，服務小姐說用“高登”詞組查詢，沒有任何和服裝有關的企業。記者沒有撥打該公司商標牌上的電話，就直接按照商標上標注的地址尋找該公司。結果發現該公司商標所標注的地址上的那一棟樓正在裝修，守門的老人也不知道有這家公司。

　　2007年4月18日和19日，記者尋找廣州賓伲納服裝有限公司。該公司為沃爾瑪商店供應有三款襯衫，售價分別是39.80元和98.60元，一種長袖襯衫，售價是58.60元，其商標上標注的地址是廣州站西路47號7樓和廣州同德圍西聶龍路667號一街5至6層，兩個地址用同一個電話。在售價98.60元的紅色短袖襯衫上，還標注了生產廠家是福建泉州濱淇包袋有限公司。

　　記者先通過114查找賓伲納的電話，報號的話務員告知我說該電話沒有登記。而在廣州站西廣場，尋找47號7樓，根本就沒有這個編號，在站西廣場其他商鋪查訪，也沒有找到所謂的賓伲納服裝有限公司的門店，也沒有看到該公司的服裝，撥打該公司留在服裝上的電話，對方說在流花對面有個店面，但具體是哪個地址，對方就是不愿意說。

　　記者對沿海給沃爾瑪供貨的企業查訪從廣東汕頭開始，走訪了泉州、福州、溫州、義烏、紹興、杭州、上海、昆山、常熟等10多個重要的紡織服裝生產城市，拜訪了汕頭的名鱷、新姿揚，義烏的夢森、卡迪，紹興的滕祥，杭州的百靚園，上海的依閑、韻度、歐軒、儀華、杰藝、和欣悅等，其中杭州百靚苑、上海韻度、上海杰藝、上海依閑以及上海和欣悅按照地址都找不到工廠。

　　記者走訪沃爾瑪的服裝供貨商時發現的主要問題有：服裝企業基本上工資都很低，而且工作時間都很長，12個小時比較普遍，13個小時以上也很多；工作的環境非常惡劣，沒有必要的空氣潔凈設備，沒有什么安全措施；部分工廠沒有合法資格；沃爾瑪公司本身極少查廠。尤其是，很多非常小的服裝廠，小作坊在給沃爾瑪做服裝，他們實際上遠遠沒有達到沃爾瑪需要的軟硬件條件，不可能也沒有按照沃爾瑪工廠的標準去做。

　　在記者所走訪的供貨商中，對沃爾瑪負面的評價很少。他們對沃爾瑪心存感激，并相信沃爾瑪的道德和誠信，在回款的問題，它們覺得沃爾瑪非常守信，而且他們說沃爾瑪的采購人員不收回扣，他們表示，這是國內許多零售商乃至進入中國的許多國際零售商的常見做法。對于沃爾瑪的抱怨比較集中的是沃爾瑪的規則過于死板缺乏變通，比如說，交貨的時間容不得任何的拖延，只要過了一分鐘，就只好下次重新下單。

　　但沃爾瑪的工廠與國內的許許多多服裝企業一樣差，甚至更差。許多沃爾瑪工廠的工人每天工作時間超過了12小時，工廠的條件和環境惡劣之至，工資低下，沒有合法的勞動協議，也沒有相應的社會保障。

　　按照沃爾瑪自己的供應商管理規定，凡生產在他們店面銷售的商品的工廠都是沃爾瑪工廠，沃爾瑪對外宣稱，他們在與這些工廠合作之前，對他們的生產情況有專門的審核，并在建立一系列的管理規定和限制，以保證這些工廠在與沃爾瑪的合作期間符合他們的規范。但沃爾瑪極少走進他們的工廠，雖然他們不斷發起和簽署各種道德協定，但是這一切沒有落實。

　　中國的法律規定，開辦企業必需要有工商登記，要照章納稅，可是記者很遺憾地看到，許多和沃爾瑪做生意的企業連正常的登記手續都沒有，雖然中間或許經過了某個經銷商代理，雖然有的企業也曾經反映沃爾瑪向他們索要產品合格的檢驗報告，但沒有改變世界上最大的零售商和世界上最小的黑工廠的合作的事實。

　　對于黑工廠，除了工商部門遇到一家就查抄、關閉一家的方式外，政府管理實際上是一片空白，而這些企業完全可以有很多方式諸如拖欠工資、使用黑工、偷逃稅款等方式壓低自己的成本。沒有人知道這樣的企業究竟有多少，但一個普遍的事實是，這樣的企業壓低了行業的利潤空間，使得經過合法登記、照章納稅、保障工人工資的正規企業必須用更加卓越的手段來進行經營，否則難以存活。

　　過去我們在發現超市里沒有經過檢驗的個別產品的時候，往往都是譴責供貨商，譴責不法商販，譴責政府有關部門不作為，但是今天，當世界上最大的零售商沃爾瑪的供貨商里出現了這么多沒有履行正常登記手續、游離于法律之外的企業，究竟該譴責誰？

　　盛世華夏跟沃爾瑪的故事

　　天亮以后說分手

　　從中山市工商局查詢到的資料上看，“中山市沙溪鎮盛世華夏制衣廠”經營地點是“中山市沙溪鎮云漢村星云東路1號5樓”，經營范圍是加工和銷售服裝，由個體戶朱坤明投資5萬元2006年12月13日成立，執照有效期是2010年12月13日。

　　相對于其他制衣廠來說，盛世華夏制衣廠純粹是個意外。在尋找該廠之前，記者一直在尋找“中山市沙溪鎮帝衣制衣廠”和“中山市華夏盛世制衣廠”，這兩家廠是記者在沃爾瑪深圳中山店搜集供應商資料的時候查到的，兩個廠都生產牛仔褲。而北京的志愿者甚至發現“中山市帝衣制衣廠”的商標牌掛在一些T恤上面。

　　記者在深圳發現這兩個廠的廠牌在牛仔褲上。

　　但是怎么查也查詢不到華夏盛世制衣廠和帝制衣廠，就變換詞組查詢，得知有一個盛世華夏制衣廠。究竟有沒有關系，需要訪問看看。

　　4月1日，記者下定決心往五樓走，發現這里就是一個制衣廠，在大約200平米的廠房內，堆滿了布料和運動裝，一個年約40歲的男子正在和幾位工人清理一摞衣服，在通往辦公區的玻璃上寫著“中山市盛世華夏”制衣廠幾個紅字，記者一開口就問老板在不在。一個干瘦的中年人接待了記者。

　　這位干瘦的中年人叫朱坤明，就是盛世華夏制衣廠的法人代表，他向記者說明了他們工廠成立的歷史和現狀，大概也就是三五十個人，專門做運動服。不過，他沒有自己的生產車間，都是委托別人做的。他過去和沃爾瑪的合作，是通過上海的一家叫和欣悅的貿易公司來進行的，每年給沃爾瑪供貨8萬件，占到他們年出貨量的30%。他們供貨給沃爾瑪的價格是8元一件，一共合作了兩年，2006年由于“雙方協作”的原因，有一萬件沒有賣出去，被退了回來。等于這一年的勞動都白費了。

　　他說，他賣出去的運動衫中，布料成本一般會占到60%左右，自己賺一元，管理費、房租水電稅費等占一元，工人的費用占到1元左右，有時候也不一定，品種不一樣價格就有可能不一樣。“和沃爾瑪打交道其實根本就賺不了錢，只是量大，有保證。”今年失去了那八萬件的訂單，需要重新去尋找訂單，好在記者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找到了。

　　朱坤明告訴記者，叫上海和欣銳貿易有限公司，沃爾瑪的帳期是三個月一結，而那家公司比較講信用，都拿自己的錢來墊付貨款，給朱坤明做生意的時候，直接派車到廠門口拉貨，拉貨后一個星期付款，從來沒有拖欠過貨款。

　　記者多問了幾句關于上海那家公司的情況的話，朱坤明就說：“如果你們的采訪是針對那家公司的話，我就一句話也不說了。”記者問他為什么這樣，他說那家公司還算是比較好的合作伙伴，至少在生意場上如此。

　　朱老板原來是四川人，原來曾經到廣東來打工，干了十多年，現在開辦了這個制衣廠。記者問他現在主要的困難是什么，他說主要是中小企業的融資問題很難，如果把這個問題解決了，許多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去年底積壓了一萬件服裝以后，雙方都有些不悅，也沒有說什么，后來就沒有再提出新的訂單，也就沒有再給沃爾瑪供貨。不過，上海和欣悅貿易有限公司在進了朱老板的衣服之后，并沒有用盛世華夏制衣廠的牌子，只是用了上海的牌子，留在服裝吊牌上的電話也是帝衣制衣廠、華夏盛世制衣廠和富曉制衣廠服裝上出現的那個手機號。

　　關于華夏盛世制衣廠和帝衣制衣廠兩家廠，朱老板表示不清楚，他認為這不是違法的事情。而我們一直在尋找的“帝依制衣廠”，他說就是在三樓和四樓，只是目前已經基本不對外。記者從工商局查到的資料顯示，這個廠已經在去年的12月14日注銷了。注銷的原因是經營不善。

　　他還告訴記者，上海和欣悅貿易有限公司專門有兩個業務員在中山，記者要兩個業務員的電話，他拒絕提供。

　　記者還問了朱老板怎樣看待被很多人所共同指責的加班問題，他說做服裝就像是農業生產一樣，一年中有旺季和淡季，旺季的時候就要忙一點，淡季就閑一點。一個制衣廠一年的生存基本上靠的是旺季那幾個月，到淡季的時候，基本上就沒有活做，工人也只得養著，否則來年招不了工。所以，對于企業來說，在旺季加班是很正常的，如果不加班，等待企業的命運就是死亡。
　　（《市民》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