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寧發展20年，建了一個可容納一萬人辦公的總部；蘇寧易購發展兩年，就建一個可容納兩萬人辦公的總部。什么叫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

　　孫為民4月23日發出的這條微博，傳神地詮釋了一個一貫低調做事的家電連鎖高管為何在電商時代高調起來。

　　從一名普通大學教師，到以14億元身家首次登上“胡潤百富榜”，蘇寧電器連鎖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長孫為民用了短短10年時間。

　　因為財富光環，他被外界當做中國職業經理人的標桿，但是即使在私下場合，孫為民面對媒體也始終恪守“避談自己”的低調原則。

　　他說：“企業家就是發動機，帶動企業、產業、經濟發展的發動機，應該有野心，有抱負，但拒絕個人英雄主義。”他亦曾說過：“低調不一定表示沒有棱角，低調更不一定代表沒有野心。”

　　然而，從蘇寧大舉進軍電商以來，低調的孫為民卻頻頻爆出“高調”言論：比如“蘇寧策略過度謹慎”、“電商價格戰不是營銷是傳銷”等。

　　12月5日，因重慶第一家蘇寧超級店開業，孫為民趕赴重慶。坐在商報記者面前的他一身職業化西裝，眼神犀利。面對商報記者的種種問題，他會一再強調：“這跟我個人沒有太大關系。”但在講到一些關鍵問題時，他仍然會“忍不住”說出讓人耳目一新的犀利言論。

　　低調
　　媒體面前避談個人經歷

　　剛剛參加完蘇寧重慶超級店開店前的媒體通報會，孫為民非常快速地從通報會現場趕到南濱路喜來登酒店的小型會客廳。

　　“最近是比較忙，年底有9個城市的超級店都會開張，光是你們西南地區這次就有4家開業。”看到商報記者已經提前落座，孫為民笑著解釋。

　　從一名大學教師，到家電渠道商巨頭的副董事長，在1998年之前曾有過10年高校教師從業經驗的他，向來在媒體面前避談自己的個人故事。

　　“我的個人經歷其實很平淡。”孫為民說，很順利地參加了“文革”結束后恢復的高考，從畢業到進入南京理工大學任教，再到進入蘇寧電器，經歷一直順風順水。“還真沒什么好講的。”

　　直到今天，查閱孫為民的公開信息，關于他的個人經歷仍舊只有寥寥數語以概括：1988年，從北京師范大學心理學系畢業之后，孫為民到了南京理工大學任教，一次偶然的機會受聘于國內一家空調媒體擔任顧問。他在此間發表的一些觀點和見解引起了蘇寧電器創始人張近東的注意，并于1998年正式接受張近東的邀請，加盟蘇寧電器，成為張近東的助理，直至今日。

　　“我是中國第一批科班出身學心理學的。”談及過去，孫為民仍有一絲自豪，但當商報記者追問，這對于其在領導蘇寧發展的過程中是否存在關聯時，他又轉而表示，“這其實沒什么關系，對于任何一個企業家而言，都會去下意識地研究顧客的消費心理、員工心理等，這跟我過去的教育經歷無關。”

　　但在業界看來，孫為民當初的“棄教從商”卻頗具魄力和遠見。彼時，黃光裕帶領國美電器走出北京，進入天津市場，開啟全國市場征戰步伐；汪建國也在南京創建了五星電器，此后一度成為蘇寧的勁敵。孫為民加盟蘇寧的決定，正是將自己從一個吃穿不愁的安逸環境，置身到一個殘酷的商業戰場之上。

　　事實也證明，高風險換來的是高回報。2004年6月，孫為民出任蘇寧電器連鎖集團總裁。一個月后，蘇寧電器順利在深交所中小企業板上市。就在上市當天，間接持有上市公司第二大股東“江蘇蘇寧”18%股份的孫為民，身家一夜過億。而在隨后的6年時間，蘇寧電器在A股市場上卓越表現，也讓孫為民的身價隨之水漲船高。

　　高調
　　造勢易購屢出“犀利”言語

　　然而，自蘇寧涉足電商領域以來，以低調著稱的孫為民，卻頻頻以犀利語錄出現在公眾視野。

　　就在今年8月，蘇寧一場全國新聞發布會上，孫為民“順口”說的一句“電商價格戰不是營銷是傳銷”的犀利觀點，迅速引起全民討論。一時間，孫為民為了給蘇寧發展電商造勢，不惜炮轟同行的猜測甚囂塵上。

　　時隔四個月，面對記者，孫為民詳細解釋了“電商傳銷論”的意思。

　　“現在一些電商動不動就大打價格戰，導致整個電商圈陷入一種單憑價格競爭的怪圈，很多電子商務的創業者往往采取以價換量的發展模式，先通過降低利潤甚至虧本以換取規模，消耗投資人的錢，然后用擴大后的規模，再去吸引新的投資人，如此一輪輪進行下去。”孫為民告訴商報記者。

　　據他透露，就在幾天前，他跟國內一知名垂直電商創始人聊天時得知了一個消息：該電商平臺今年一年的營業額達到了50億元以上，但利潤僅幾十萬元。

　　“你能想象，一個營業額在50億元以上的企業，最后的利潤只有這么點么？這不是在燒投資人的錢是什么，等這個投資人的錢燒完了，再利用擴大的規模去吸引另一個投資人的投資，從投資人手里套到的錢比辛苦賣東西賺到的錢多多了，你說這不是傳銷是什么？”談及此，他的音調明顯升高。

　　就在他跟記者的整個交流過程中，盡管他一再避談個人問題，卻會不時冒出幾句關于行業的犀利語錄。

　　“現在很多電商都在‘扯淡’。”孫為民說，“最主要的表現形式，除了賺的是投資人而非消費者的錢之外，還有另一點是，忽悠很多人去網上開店，讓很多人以為開個網店就意味著無房租無創業成本了。”

　　在他看來，這也是完全忽悠人的說法。“只是開店不要錢而已，你要想把商品賣出去，網店裝修、競價排名這些要不要錢，以前國內某搜索引擎的競價排名，一天就可以扣掉一個小店好幾百元的推廣費用，誰還敢說網上創業不花錢？”

　　但面對記者關于為何在這一塊問題上一反低調態度，高聲喊話的追問時，孫為民笑而不語。“我說的都是實話，所以經得起推敲。”

　　然而，頗耐人尋味的卻是，孫為民最近兩次曝出犀利語錄的場合和時間節點，一次是8月8日在為蘇寧易購價格戰造勢舉辦的北京媒體通報會上；一次則是在蘇寧重慶超級店開業前的媒體通報會結束后。而上一次的“電商傳銷論”，讓“蘇寧”這兩個字在第二天成功登上全國各大報端，與之相對應的是，此前一直在電商領域籍籍無名的蘇寧易購，卻在“8·15”價格戰期間，日銷量增幅達到了30%以上。
　　
　　孫為民 記者 龍在全 攝

　　對話
　　低調并不意味著沒有棱角

　　重慶商報：在低調與高調之間，您覺得自己的個性更傾向于哪一方？

　　孫為民：任何事情其實都有兩面性。我很早以前就曾說過，企業家就是發動機，帶動企業、產業、經濟發展的發動機，原本就應該有野心、有抱負，但應當拒絕個人英雄主義。盡可能地把公眾的焦點吸引到公司和產品的身上，而非企業家本身。這一想法直至今日仍然沒有改變，也一直是我的對外原則之一。但低調并不意味著沒有棱角，更不一定代表就沒有野心，也并不代表必須在公眾面前保持沉默。作為一名企業家，當企業需要我站出來說話，或者需要我站出來表態的時候，我覺得高調一下也未嘗不可，完全是看企業的需要。

　　重慶商報：基本上您的每一次犀利發言，總是伴隨著蘇寧的重大信息發布，外界普遍認為您“適時”的高調是在為企業宣傳服務？對此，您如何看待？

　　孫為民：作為企業管理者，我的任務就是在合適的時候代表企業說一些合適的話。這個跟炒作沒有關系，這只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更何況，蘇寧這么大一家企業，在商業之余，也理所應當承擔一部分社會責任，我覺得告訴公眾一些事情的真相，也是承擔社會責任的一部分。

　　重慶商報：蘇寧發展到如今，堪稱站在了中國家電渠道商的頂端，對于如此規模的一家企業而言，您是否感覺到過“大企業病”？是如何解決的？

　　孫為民：對于一般上規模的企業而言，都會通過劃分各種部門，來形成系統化的職能分工。可一旦形成了這種部門、層級化分工以后，分工是明確了，但隨著企業體積的變大，帶來的溝通成本增加、人員冗雜等問題就會慢慢顯現出來，最終導致企業患上“大企業病”。從已有的探索來看，有企業再進行大集團小公司的運作，也有企業在嘗試事業部縱向一體化的運作，我認為這些都是解決問題的有效手段和方法。但蘇寧目前內部采用的管理方法和這兩種路徑都不太一樣，我們是用專業化服務來替代這種層級化管理，把企業“金字塔”結構變成“啞鈴形”結構，即把總部做大，終端做強，當這兩個部分都站穩了腳跟，所有人的目標都圍繞市場，所謂的“大企業病”自然迎刃而解。
 
　　個人簡介

　　孫為民

　　蘇寧電器連鎖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長

　　-1988年，在南京理工大學執教

　　-1998年，擔任蘇寧電器有限公司總經理助理

　　-2004年，擔任蘇寧電器有限公司總裁

　　-2010年，擔任蘇寧電器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長
　　（重慶商報 記者 任忠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