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屆貓咖不太行
互聯網上的萌寵濃度越來越高,打開B站,從生活區到知識區,連游戲區的UP主們也會帶著愛寵一起出鏡。
萌寵崛起,源于壓力山大的年輕人對“吸貓”“擼狗”等活動燃起的熱情,這些毛茸茸的小生物,似乎身上每一個細節都踩中年輕人的“萌點”,令他們欲罷不能。
據《2020中國寵物行業白皮書》中調查數據顯示,目前國內寵物行業正處于蓬勃發展階段,整體規模超2000億元。養寵群體有下沉趨勢,二線城市爆發出驚人潛力,養寵占比已超過一線城市。從年齡上看,80后、90后等有一定經濟基礎的人群占據較大比例。
寵物吸引的目光越來越多,但養一只寵物并不是一件隨意的事情,比如經濟實力不允許、住所無法養寵物等,除了去有寵一族的朋友家,就只能“云養寵”了。
不過對于“貓奴”們來說,還有一種選擇,那就是貓咖。
最早的貓咖誕生于1998年的臺灣,受其影響,六年后日本出現了第一間現代貓咖。由于當時大部分日本公寓都明確規定不允許飼養寵物,貓咖迅速得到“貓奴”們的追捧。2011年,貓咖回到國內,成為一種野蠻生長的新興行業。
貓咪是小焦的“續命神器”,從高中開始她就非常喜歡貓咪,但家長總覺得貓不親人,不允許她養在家里,一次偶然的機會讓她知道貓咖的存在。
2015年,小焦所在的城市有了第一家貓咖。為了保障食品衛生安全,店主把貓全部關在一個玻璃房中,與用餐區完全隔離,并且會限制每一位顧客進入的時間。
跟著朋友去過之后她感到很失望,“去貓咖不就是為了擼貓嗎?總不會真的有人去貓咖為了喝咖啡吧?”
三年后的暑假,在朋友的推薦下小焦發現了一家“寶藏”貓咖。這家貓咖是一家夫妻店,藏在小區居民樓內,店內有十幾只不同品種的貓咪,或趴或坐陪伴在客人身邊。
“進店后店主會給我們介紹每一只貓,其中有五六只都是救助的流浪貓。”從店主介紹中小焦得知,這種有救助性質的貓咖并不多見,流浪貓身上可能攜帶病毒,不僅會傳染原住民,還會傳染到顧客身上,如果想接收流浪貓必須花大價錢去醫院進行全身檢查。
“貓咖倒得很快,去過的店基本很難去第二次,不是不想,是等一兩個月再想起來時,就會發現那家店已經不干了。”
從日本起源的貓咪經濟學似乎在貓咖身上失效了。
失效的貓咪經濟學
2015年,日本提出了貓咪經濟學,他們認為無論在哪個領域,只要用好了貓咪元素就一定能夠獲利。
據統計,2015年與貓相關的產業為日本GDP貢獻超過2.3萬億日元,占據當年GDP近0.5%的份額。不少店鋪、車站在生死關頭引入貓咪,比如日本關西和歌山縣的車站曾瀕臨廢棄,在“聘請”貓咪作為站長后,僅2012年一年時間吸引海內外旅客超220萬人次,成功讓車站起死回生。
在國內市場也是如此,人們對于貓咪的喜愛足以帶動某一產品的熱賣。
2019年,星巴克曾推出櫻花系列杯,其中一款貓爪杯異常火爆,當天就銷售一空,原價199元的杯子被炒到千余元。面對這一前所未有的情況官方迅速反應,在其聲明中明確表示:“貓爪杯與之前其他新品的市場計劃并沒有什么不同。”
這也就意味著,“一杯難求”的原因并不是星巴克實行“饑餓營銷”,而是這款杯子跟“貓”掛鉤。
“萌”即正義。這句話成為這屆年輕人心目中的至理名言,“貓經濟”也隨之盛行,與貓咪相關的產品包括活體貓、貓用品等都快速發展。
毛茸茸的貓咪雖然是解壓神器,但它們也是一條生命。對于喜歡貓咪的年輕人來說,能不能負擔得起養貓成本是個大問題,同時,部分公寓不允許養寵物的要求,也阻斷了一部分年輕人的養貓之路。
喜歡貓但又無法自己養貓,在這部分“求而不得”人群的需求下,貓咖的出現似乎順理成章,用一頓飯錢就能擼到可愛的貓咪,這聽上去確實很有誘惑力,但貓咪經濟學似乎在傳統貓咖行業并不適用。
早期的貓咖并沒有較為統一的標準,運營模式在摸索中改進,當時大多貓咖都藏在小區內的居民樓,規模小,分布散,在經營過程中,大部分都是讓人貓直接接觸,若未做好消毒防疫工作則容易出現病癥互傳現象,如貓蘚等人畜共患病,雙方安全都難以保障。
除了健康問題,貓咖這種把貓咪和餐飲結合的運營模式本身就存在漏洞。貓狗這類帶毛寵物掉毛問題嚴重,一些長毛品種更是直接化身“蒲公英”,毛發遍布房間的每個角落,很難完全清理干凈。在貓咖中多只貓咪同時生活在同一房間,貓毛問題更加嚴重,食品衛生存在隱患。
但如果采用用餐區和擼貓區分隔,那么貓咖存在的意義就出現偏差,畢竟大部分消費者的目的就是在貓咖隨意擼貓,一旦施加限制,就容易引起消費者的反感。
目前,經過多年發展探索,市場上大部分貓咖都已經采用更加科學的方式經營,從進門就要求消費者穿鞋套、收起與外界接觸的外套和包、為消費者提供免洗酒精消毒液洗手,為客戶詳細介紹每一只貓咪的性格,避免出現貓咪傷人事件,同時在出門的時候提供粘毛器,讓消費者有一次舒適的擼貓體驗。
新的經營方法確實解決了一部分問題,但貓咖的發展仍然受到很多限制,十余年的行業發展并未孕育出一個頭部品牌。
貓是個好噱頭,但貓咖可能不是一門好生意。
貓咖不是一門好生意
貓咖是一種注重體驗感的線下經營業態,以貓咪和輕餐飲為主,很難做出自己的特色,同質化嚴重,貓咪+咖啡的模式千篇一律,不少店鋪以擼貓為賣點,從不留意食品質量,與其說是貓主題咖啡廳,倒不如說是以咖啡為門票的擼貓館,顧客粘性較低,店鋪生命周期也短,極少有店鋪能夠發展成連鎖品牌。
對于經營者來說,在商業化道路上,顧客和貓咪都是難題。
部分消費者會違背店內規定,比如隨意喂貓咪吃不應當吃的食物、強行抱貓、強迫貓咪合影等,這些舉動不僅會對貓咪本身產生傷害,也容易讓貓咪緊張、生氣,進而對消費者產生傷害。
除了顧客難以控制,貓咪也很難乖乖地去取悅每一位客人。成年貓每天所需睡眠時間超過12個小時,且作為夜行動物,白天是店鋪營業時間,更是它們的睡覺時間,因此正常情況下貓咪無法長時間保持活躍狀態跟客人相處。
除此之外,大部分貓咪警惕性非常高,很難在第一次見面就允許人類上手摸或者抱自己,在面對大量陌生消費者時,強烈應激反應下亮爪傷人都是小事,更主要的是容易生病甚至死亡。
為了盡量彌補這一問題,貓咖在前期除了在硬件裝修等方面的花銷,在貓咪方面也需要花費大量精力和金錢。
貓咖選貓跟自養有很大的不同,貓咖的貓咪需要頻繁與大量陌生人親密接觸,性格溫順、親人是基本要求,同時,作為貓咖的“打工貓”,長相也很重要。
相較于普通的非品種貓,如中華田園貓,也就是最常見的橘貓、三花貓等,經過多年培養選育的品種貓性格和外貌都更占優勢,比如矮腳貓、金漸層、銀漸層等,不僅長相更惹人喜愛,性格也更加溫順。但這類貓咪身價不菲,根據品相決定是幾千還是上萬。
除了金錢,貓咪還需要精心照料,尤其是品種貓,更需要人類精心照顧。貓的品相不僅跟血統有關,跟主人付出的精力也有很大關系,如果沒有精心的照料,貓咪的毛發、臉部都會誠實地反應出來,一只臟兮兮的小貓無疑沒有一只健康的貓咪更吸引人。
然而在經營貓咖時,所需要付出的成本可能與收入并不對等。
從消費者角度來看,由于貓咖基本都有一點違背貓咪本性,不少愛貓人士對貓咖的存在抱有懷疑態度,而非愛貓人士對于貓咪的需求并不多,重復消費概率較低。
貓咖并不是生活剛需,更多是圖個新鮮,愿意消費的意愿并不強烈,這也就意味著貓咖一旦提高價格,愿意消費的人群將會大幅縮減,但保持低價,則容易入不敷出。
為了提高盈利,不少貓咖選擇擴大業務范圍,讓店內不止有貓咪和咖啡,去吸引更多消費群體。
貓咖不止有貓咪和咖啡
雖然市場上對傳統貓咖確實有一定的需求,但生意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賺錢。
傳統貓咖以貓為噱頭攬客,其本質還是輕餐飲,前來消費更多是圖個新鮮感,消費者粘性不強。前期貓咖盈利點有限,回收成本較慢,大多店主都會以虧損收場。
在成功存活的貓咖中,貓咪不僅占據大部分成本,也創造了大部分收益,店內不止有貓咪和咖啡,還有貓咪用品、貓咪護理、貓咪寄養等業務,部分貓咖還有活體貓出售。
甚至有部分貓咖的前身就是貓舍(繁育、出售活體貓的店鋪),由于本身就是貓舍,無需另外采購貓咪,轉型成本并不大,貓咖的實地互動性反而能夠讓活體貓業務更上一層樓。
B站UP主貓不理咖啡所經營的貓咖就是從貓舍轉型而來,除了繁育和銷售活體貓等業務,還提供寄養服務,實現多渠道盈利。
貓咪經濟學并非浪得虛名,在互聯網中貓元素都可以被稱作是“財富密碼”,自制視頻的盛行讓“網紅貓”或許也能夠成為貓咖的新思路。
抖音博主江湖有大頭也是一名貓咖經營者,貓咖中最受歡迎的貓咪大頭頻頻出現在視頻中,成了一只“網紅貓”,擁有近兩百萬粉絲,不少到店顧客都是大頭的粉絲,這種“網紅”化也能夠帶給貓咖更多的顧客。
目前,可替代貓咖的娛樂性場所數量眾多,劇本殺、狼人殺等新型娛樂場景吸引大量年輕人的目光,甚至除了貓咖,狗咖、爬寵咖、異寵咖等也開始悄悄流行,貓咖的競爭力進一步下降。
同時,以貓咪為主題的咖啡館,貓咪自然是重點。貓咪和餐飲衛生很難和解,無論店主有多勤快,貓毛永遠存在,更不用說貓咪喜歡上桌子跟人類搶食等行為帶來的衛生風險,所能做的只是盡力而為,這讓貓咪和輕餐飲模式成為偽命題。
但如果換種思路,輕餐飲只是附加業務,貓咪才是內核。貓咖的線下體驗感大概就是當前寵物經濟中缺少的那塊拼圖。
單純的體驗感很難吸引長期消費群體,如果將線下體驗和寵物經濟相結合,以貓咖為基礎,附加多種寵物業務, 定位成為養寵一族服務的體驗館,或許能夠讓消費場景更加完整。這樣的寵物服務或許才能夠孵化出行業內的頭部品牌。
咖啡店里的寵物或許并不是財富密碼,貓咖不應單純地把貓作為攬客工具,深挖貓咪帶來的消費點大概才是答案。
相較于目前的客戶群體,寵主和準寵主也許才是貓咖最需要的消費群體。
若迎合“貓奴”們的需求,以貓咖為載體,融寵物用品銷售、貓舍、美容、寄養等寵物相關業務于一體,擴大受眾,才能夠乘上寵物經濟的東風,培養固定客戶長期消費習慣,打造多渠道盈利模式。
這或許才是貓咖打開商業化大門的正確姿勢。
(采訪人物均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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