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晚8點40分，距離那場引發輿論關注的直播僅四天，他再次出現在直播間里。這次的主題是談大學生自律。直播中，對于外界近日的評價和猜測，新東方教育集團創始人俞敏洪并未做出回應。不過有心人仍能循著他的話語找出蛛絲馬跡——他說，最好少用自律，自律是消耗能量的事，而是要培養興趣，興趣是增加能量的事。“為什么我要選擇直播帶貨農產品？因為我喜歡農業……”

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憑喜好和興趣出發的農產品直播帶貨，真的會是新東方的歸宿嗎？

一輛紅色卡車

事情要從一輛紅色卡車說起。一周前，新東方公眾號發布了一篇文章《當一輛紅色卡車，駛向遠方》，文中稱新東方成都學校將教學點退租后閑置下來的課桌椅裝上一輛紅色卡車，捐贈給有需要的鄉村學校。

11月7日，俞敏洪在直播中的介紹使這個消息傳播得更廣，由此引發了一場關于“新東方是否體面退場”的討論。有人說企業遭遇寒冬仍能為他人著想，可以算是優雅退場；也有人給其扣上“賣慘”“博同情”的帽子，認為在這場曠日持久的通過助推教育焦慮全方位圍剿學生和家長的資本狂歡中，新東方亦是重要參與者，政策利劍之下無奈退場并不值得同情。

紅色卡車的故事還在繼續。在這篇文章下，一名來自山東省臨沂市莒南縣的小學校長留言，詢問紅色卡車什么時候能開進沂蒙山區，這里的師正翹首以盼。中國商報記者隨后聯系到了這位名叫王欣的校長。她告訴記者，自己所在的縣級小學幾年前曾將更換下來的桌椅捐贈給下面的村小，知道鄉村學校存在課桌椅缺乏的情況。

“留完言之后我其實并沒有抱太大希望，但出乎意料的是，一兩個小時之后我就接到了北京新東方的電話。” 雙方很快就商定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這一邊，王欣去跟偏遠鄉鎮的學校統計具體需求；另一邊，北京新東方總部負責聯系周邊可提供捐贈的新東方教學點。事情在第二天就都有了進展，王欣聯系到一所鄉鎮中學和幾所村里的小學，統計出共需要500套課桌椅，而新東方聯系了能提供捐贈的濟南的教學點。雙方建立了微信群，對接后續事宜。

經歷過這件事，王欣對新東方的舉動非常感動和感慨：“在自身受到很大影響的情況下仍然不忘做公益，對于鄉村學校來說，這既是一種物質上的幫助，也傳遞了正能量的價值觀，對從事教育行業的人有一種精神上的鼓勵。”

這輛紅色卡車還將駛向更多地方。俞敏洪在11月7日的直播中表示，新東方將退租近兩年新裝修的1500多個教學點，課桌椅還要再送至少8萬套。

著眼助農直播

紅色卡車帶著課桌椅離開校外補習機構，駛向鄉村學校，無意中構成了一種教育主陣地從校外回歸校內的隱喻。“雙減”之下，外界都在關注新東方這位教培行業巨頭在K12業務大受打擊之后會如何應對。

直播業務顯然是新轉向。借助個人在教育行業強大的IP影響力和號召力，俞敏洪過去一年已進行了數十場直播。這些直播大都為公益性質，圍繞讀書心得、人生思考、教育理念、鄉村扶貧等展開。據相關報道，俞敏洪曾在今年某次高管會議上稱，“薇婭一年能賣一百多個億，我帶著幾十個老師做直播是不是一年也能做上百億元？”

后續行動證明俞敏洪對直播的興趣并非一時興起。10月27日，新東方成立了一家名為東方優選（北京）科技有限公司的企業，該企業注冊資本1000萬元，經營范圍為銷售食用農產品；食品互聯網銷售；廣播電視節目制作經營；網絡文化經營等。新東方方面表示，助農相關業務將由該公司擔綱，目前新業務仍處于探索階段，詳細計劃正在制定中。

11月7日，俞敏洪在直播中給出“實錘”：借助直播做現代農業，成為新東方轉型的方向。俞敏洪稱，未來新東方計劃成立一個大型的農業平臺，自己會和幾百位新東方的老師通過直播帶貨農產品，整合上下游資源，讓農民轉型，讓青年農民愿意回到農村，讓更多的留守兒童能在父母的陪伴下成長。這個信息讓不少人猜測：難道俞敏洪要成為下一個羅永浩？

直播并非唯一出路

不過，直播帶貨農產品顯然并非俞敏洪為新東方設定的唯一出路。種種跡象表明，教育培訓仍是其不可放棄的抓手。

9月17日，俞敏洪在內部高管會議上表示，在現在的政策環境下，調整迫在眉睫。他鼓勵各地分校校長積極嘗試素質教育等新方向。

9月25日，新東方在品牌升級發布會上稱，將對現有的四六級項目、考研項目、出國考試項目、教資項目、財會項目進行升級，未來會拓展計算機等級考試、司法考試等教育培訓項目。俞敏洪表示，大學生學習與發展中心的升級不是轉型，而是堅守和回歸。

“就像‘雙減’之后有知名培訓企業去賣羽絨服一樣，新東方的一系列調整動作是企業在面對發展瓶頸后尋找新機會的表現，最終歸宿在哪，誰也說不準。”一位新東方前任英語老師對中國商報記者表示，“我個人在‘雙減’后離開了新東方，嘗試創業，這其實也是個體面對時代變化做出的反應。只不過新東方是一個大型企業，它的一舉一動都會被放大與密切關注。”

該老師認為，應該從更高的站位來看待新東方的涉農動作，單純靠農產品直播帶貨賺錢并不是俞敏洪的追求，而應該在鄉村振興戰略的大時代背景下去考量其出發點。

“新的歷史拐點處，中小學教育培訓逐漸不再適應今天社會發展的需求，新東方也需要尋找新使命和新空間，俞敏洪選擇平臺帶貨，幫助農產品銷售，應該說是在為鄉村振興和共同富裕助力，值得學習和點贊。” 山東省泰山教育創新研究院院長王清林表示。

“新東方的轉型能否成功？它未來會成為什么樣子？這些都不可預知，但是單從新東方對農村教育的關注與支持，以及‘雙減’后對學員和員工負責到底的態度上看，這是一個值得信任和尊重的企業，俞敏洪是真的把教育在當一份事業在做。”有評論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