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圖自羅永浩視頻

中國最老牌的打假人，至今還是當之無愧打假第一人的王海，已經連番打擊到了兩個直播帶貨主播：辛巴、羅永浩 。

背靠快手直播的辛巴，出事的是一款糖水假燕窩產品。辛巴沒怎么抗爭，很快三連：道歉、退貨、賠償。不過，辛巴的麻煩應該還沒完，算上潛在賠償總數應該不止6000萬，關鍵是廣州和廈門市場監管部門，已經立案調查，大概率后續還有更多賠償處罰。

背靠抖音直播的羅永浩，王海發難的是一款漱口水，但是出事的是一款羊毛衫。羅永浩先是在微博里掙扎了一下，12月15日很快就自爆，不久前他帶貨的一款“皮爾·卡丹”羊毛衫有質量問題，他要主動聯系下單顧客退款退貨，還要自覺先行“退一賠三”，給人感覺這是一個自糾自查，勇于擔當，考慮消費者利益的責（qiu）任（sheng）心（yu）很強烈的真好漢。

羅永浩明顯想營造這種有擔當人設，但是應該沒人會這么天真無邪的理解。別說這款羊毛衫的經銷商背景，或是前后腳這兩個事情，僅僅是“退一賠三”這個方案，足見羅永浩是非常警惕王海對他直播事業的打擊。因為，退一賠三方案，就是王海第一次在漱口水事件上，扔給羅永浩的解決方案。

當前直播帶貨總共就四個比較頭部的主播，淘系的薇婭和李佳琦、還有快手的辛巴、抖音的羅永浩。王海短時間內打到（不算打倒）了其中兩個，確實是了不起。這個中國目前為止最老牌的打假人，一舉告別他們過去的打假生意，成功轉型找到新的打假生意之道——現在最紅的賣貨形式是什么，我就打假什么。

賣貨打假這事吧！有點類似主持人的嘴。再棒的主持人也有結巴口誤的時候，再好的商家也有售賣瑕疵的時候。王海應該是認定了太陽底下就沒有經得起調查的賣貨，何況還是并沒有一套特別完整零售服務能力的直播帶貨。

復盤王海“大戰”羅永浩

王海打假羅永浩這事的前后經過其實很簡單。

王海先在微博上點名羅永浩，說他賣的漱口水配發的廣告視頻，是一款洗牙清潔牙結石的視頻，明顯誤導消費者（即漱口水不可能有專業潔牙的效果）。王海的原話表示：“羅永浩老師，涉嫌洗牙視頻誤導欺騙消費者，得準備錢退一賠三，起步價500元了，廣告代言人承擔連帶責任。”

很快，羅永浩的“@交個朋友”微博，刪除了這款漱口水宣傳視頻。隨后，“@交個朋友”直播間官方微博發文：“羅永浩涉嫌虛假宣傳視頻”是其他博主二次剪輯拼湊，并未經過“交個朋友”或“羅永浩”本人授權同意。深圳麥凱來公司是英國Venture Life品牌在中國的代理商，麥凱來的報關單，可以證明鄧特艾克漱口水，就是英國進口商品。

王海也沒閑著，再次通過微博質問羅永浩：你推薦的漱口水到底是誰生產的？王海認為，鄧特艾克漱口水品牌其實是“假洋鬼子”，它的代工廠正在走破產程序。至于羅永浩拿出的報關單證據，王海認為拿報關單就證明這是英國進口商品，這個說法顯然沒有說服力，羅永浩方的回應是在甩鍋。

王海沒有放過羅永浩，很快在微博上再度表示，羅永浩擅長的領域是英語教學和脫口秀，選品方面出問題在所難免，但仍然想繼續忽悠消費者蒙混過關恐怕行不通。王海表示他已經舉報，稍后也會將品牌方與羅永浩一起告上法庭，要求羅永浩承擔連帶責任。而在網友的建議之下，王海還微博@了羅永浩，希望能夠來一場直播當面對峙。就像6年前羅永浩直播大戰王自如（數碼評測博主）一樣。

對了，這款羅永浩主動爆料有問題的羊毛衫，供貨商來自成都淘立播，而淘立播的貨源來自浙江桐鄉騰運公司，以及海囿尋公司。羅永浩方面表示，他的公司會和成都淘立播，馬上想公安機關報案舉報這兩個貨源方公司。

整個事情給人的感覺就是： 消費者反映買到假貨，羅永浩發現確實有假，然后主動微博爆料，主動愧疚抱歉，主動退一賠三，給他供貨的成都淘立播也是無辜的，還要聯合無辜的成都淘立播一起，舉報貨源方公司。

羅老師主動擔責，捍衛消費者，保護合作方，打擊作惡者的正義形象，有那么點閃閃發光。

對了，成都淘立播的公司法人和執行董事（一把手），名叫閻利珉，聚劃算第一任總經理，曾因商業受賄罪入獄服刑5年。羅永浩上次創業的錘子科技，最后的融資方和公司總部所在地，就是成都。

有多少人會天真無邪的相信羅老師這次事件營造的正義形象？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羅永浩為什么會這么快自糾自查自歉自賠？

要知道羅老師的眾多標簽人設，第一人設其實是彪悍。“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羅老師從GRE圈子的出圈出名，就是一路彪悍的大戰西門子（冰箱質量問題），方舟子（捐款去向不明），wu mao dang（思想立場和價值觀沖突），王自如（不滿錘子手機被貶的一無是處）。

羅永浩這次，非常克制，實際行為近乎向打假人王海邊想的再妥協。或者說，在急速的尋求自保。

大概率辛巴糖水燕窩事件，給了包括羅永浩在內的很多帶貨直播一個極大的提醒，自己直播的那些帶貨商品，自己都覺得經不起調查。而一旦類似王海在糖水燕窩上拿出實錘證據，官方會毫無顧忌的介入調查，最終認賠損失的鐵定是自己。以及不排除，自己的直播事業，都可能宣告終結。

羅永浩自曝假貨羊毛衫的舉動，非常符合“小錯認罰、大錯開溜”的“雞賊式”緊急避險策略。

羅永浩“退一賠三”的合理性

羅永浩主動自曝可以理解，自曝之后大可延續其對付貨源方的策略，把最終問題歸咎給貨源方，羅永浩并不損失什么。這里面的關鍵是，羅永浩為什么要主動“退一賠三”？這次主動要割肉賠償？

顯然，羅永浩策略上是務虛上的說法絕對不能留下空子（責任賴給貨源方），務實上寧可自己賠償割肉。只有這樣，才能用絕對的賠償誠意讓當前的悠悠之口馬上堵上，讓長遠的說法攻擊扼殺在搖籃里。

務虛，有時候可比務實重要的多。

更進一步來講，既然羅永浩表示這款假貨羊毛衫，有渠道經銷商（成都淘立播），有貨源方，說明這款羅永浩直播售賣羊毛衫，法律上羅永浩只是一個廣告代理的角色職能，貨物在銷售主體和產權上，并不屬于羅永浩方面。

按照國家法律對相關虛假廣告的金額上的處罰，最多就是廣告費的1-5倍，而不需要像羅永浩這樣，賠償貨款的3倍，給人感覺就是羅永浩他自己賣了假貨主動賠償一樣。

這點，對于直播帶貨來說，可能還真不是這么回事。因為看直播下單的消費者，還真的覺得誰直播帶貨，這貨就是誰的。消費者這么覺得，羅永浩這次也默認了這種覺得，采取了貨是自己的原則擬定了賠償方案。

消費者會覺得，即便貨物售賣產權主體不是主播，但是主播在直播這種新型賣貨形式上，完全替代了傳統零售和電商，本應該具備的平臺和渠道的責權利。

簡單的說，傳統零售企業的門店買了假貨，或是電商平臺的賣家和旗艦店賣了假貨，零售門店和電商平臺，都有一整套解決賠償消費者售后利益的方案措施，而且合乎國家法律法規的約束要求。

但是直播帶貨的售后，嚴格來說，直播平臺（抖音）沒有能力也沒有出臺辦法解決，發貨方也沒有直接和消費者發生交互和交易（出了問題消費者都不知道怎么聯系發貨方）。直接和消費者發生交互、交易的唯一對象，就是主播本人。

因此，這種新型的賣貨形式之下，主播不僅有形的代理了營銷權益，也無形的代理了售賣責任，成為整個商品在營銷售前-賠償售后上的一體化角色。

這點來說，羅永浩的公司主動攬下全部責任，也是合乎相關法律的約束精神，更為整個直播帶貨行業開創了一個售后服務的先例。有了先例，就有慣例。

至于王海提到羅永浩擅長的是英語和脫口秀，不擅長商品審查。這點未必是羅永浩的問題，但一定是主播們的普遍問題。

傳統零售企業的商品質量控制，來自兩個機制的達成：一個是采購部門基于業務專業性和銷售利益考慮的自我審查；一個是整個零售企業對于消費者達成的交易關系背后的法律約束力。

從事直播帶貨的主播們，顯然還沒有來得及建立起這套完整機制。這也是為什么類似薇婭這個頭號主播，會集合公司主要能力，牢牢的把控自己公司的選品選貨能力。

但是其他主播做不到，直播這行業火爆的也很夸張，主播們不可能有錢不掙。泥沙俱下的帶貨直播很繁榮，但是這不是“水至清無魚”的繁榮反面，這就是嘴快的大蔥帶著shi而已。

主播們還是要回歸零售賣貨的一些本質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