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與騰訊、愛奇藝大和解,變成“溫和的伙伴”
抖音最近引入了兩條“活水”:一是允許在抖音應用內點擊鏈接直接跳轉至微信小程序游戲界面;二是與愛奇藝達成合作,把平臺上的影視二創“正版化”。
這背后是兩場重大的和解。前者是字節跳動與騰訊兩大巨頭的“破冰行動”,后者是長短視頻平臺曠日持久的版權戰爭即將結束的訊號。
現在,用戶在刷抖音的過程中,時常會被推薦微信小游戲的廣告。點擊廣告上的“點我玩玩”按鈕,可獲得微信小游戲的廣告介紹頁面,再點擊一次醒目紅色標識,即可直接從抖音跳轉到微信小游戲。抖音中可以直接搜索并跳轉的這類微信小游戲包括《叫我大掌柜》《英雄盟約》《山海經異變》《愛琳詩篇》《異獸擎天》《別惹三國》《雄霸亂世》等。
抖音截圖
在與長視頻平臺的版權合作方面,愛奇藝則宣布,將向抖音集團授權其內容資產中擁有信息網絡傳播權及轉授權的長視頻內容,用于短視頻創作。雙方對解說、混剪、拆條等短視頻二創形態做了具體約定,共同推動長視頻內容知識產權的規范使用。
這兩場合作都令人有些意外。不論游戲還是長視頻,抖音都曾嘗試過去制作完全屬于自己的蛋糕,而不是從別人的蛋糕里切一小塊。在原本互聯網巨頭割據的邏輯下,前者能做的生意會比后者大得多。新的轉變或許代表抖音之前的一些努力并沒達到令它滿意的效果。
抖音小游戲的邏輯被版號卡住,大生意變成小生意
今年 5 月,字節跳動游戲團隊傳出“發行業務線裁員 80%”的消息,但該公司旗下游戲業務“朝夕光年”相關負責人予以否認,并稱“部分業務確實有調整,但無大規模裁員”。
但 6 月,據《晚點 LatePost》的消息,朝夕光年開始削減北京等城市游戲工作室的多個項目、裁減團隊,擁有超過 370 名員工的上海 101 工作室則遭到整體裁撤。101 工作室“一周內 300 多名員工已有一半離開”。101 工作室裁撤后,字節游戲上海地區僅剩專注于大 DAU、中重度游戲研發的無雙工作室。
101 工作室是字節跳動最早成立的游戲工作室之一,它曾是字節在游戲行業野心的象征。
2019 年 2 月抖音發布首款小游戲“音躍球球”,游戲體量和玩法與微信小游戲基本類似。而且,外部開發者也可以通過字節跳動小程序平臺進行小游戲的開發。只要開發者給游戲準備超過 10 條冷啟動豎版視頻,就可以在抖音的龐大流量池里吸取用戶了。
這是與微信小游戲何其相似的生意。抖音不僅豐富了用戶體驗、延長了用戶停留時間,還豐富了游戲和視頻內容庫,更多了一筆抽成和廣告的收入。
但是抖音并沒趕上做游戲最好的時代,版號收緊足以改變這一整套邏輯。按照規定,抖音小游戲如果設置內購,則必須有版號。2021 年 7 月之后,國家新聞出版署有將近 9 個月沒有釋放過新的游戲版號,這就卡住了抖音的游戲抽成收入。
抖音對游戲內購的抽成
同時,應監管要求,2021 年 9 月,字節跳動旗下廣告服務平臺巨量星圖禁止無版號游戲投放廣告,同時還將下架 1 年內無版號游戲短視頻商單的組件。巨量星圖組件包括購物車組件、落地頁組件、門店組件三類,能實現從短視頻到游戲下載的一鍵直達。這又卡住了抖音的游戲廣告收入。
應用內小游戲的邏輯,就是簡單、輕松、快速直達、憑量取勝。但在版號收緊的前提下,沒了“量”,這一套邏輯近乎失效。
那么小游戲的“量”掌握在誰的手里?版號重啟以來已經發放三批,騰訊和網易一條新版號都沒拿到,但仍然是中國版號庫存最大的兩家巨頭。
在這個前提下,抖音與微信小游戲的合作成了必然,只不過原本“盤活游戲、廣告、視頻”的大生意變成了“賣流量”的小生意。
長短視頻“世紀大和解”,騰訊視頻與抖音的合作還會遠嗎?
長視頻也一樣,抖音也想過自己做。
2020 年 12 月,由抖音文化(廈門)有限公司出品的電影《赤狐書生》上映院線,抖音為它設計了專屬營銷方案——在抖音上搜索“赤狐書生”,能進入“赤狐書生游園會”的活動。在“游園會小劇場”中,可以看到抖音網紅與電影主演在片場互動拍攝的抖音風格小短片。
抖音用戶使用專屬 BGM 并帶話題#赤狐書生狐貍舞即可參與共創,點擊“立即購票”即可直接跳轉到貓眼電影識別附近的影院和場次下單。
抖音活動頁面
抖音文化出品,前期在抖音上做宣發實驗,待影片結束院線放映后,再供西瓜視頻和抖音的用戶觀看或二次剪輯。熱度全在自己手里,也不用再跟長視頻平臺或版權方打嘴仗。肥水不流外人田,一個閉環嚴嚴實實。
邏輯是沒問題的,只是作品不太行。《赤狐書生》在豆瓣評分 4.8,超過一半的人只打了 1-2 星。上映院線的 15 天累計票房僅 1.8 億,連投資成本也沒撈回來。這場昂貴的實驗再一次驗證了隔行如隔山。
短視頻平臺與長視頻平臺確實互相需要,也確實在互相傷害。長視頻一方面如饑似渴地在短視頻平臺上做宣發,一方面又指責短視頻用戶剪輯、解說影片侵犯版權。
這種擰巴的關系濃縮在騰訊與字節跳動的幾十場互相訴訟中。從 2016 年騰訊以侵犯著作權的名義發起針對字節跳動的第一輪訴訟開始,兩家公司在短短 6 年時間里互相訴訟了數十次。
在厚厚一摞的卷宗中,騰訊提告的理由主要是損害版權,字節跳動提告的理由主要是不正當競爭。兩家公司你方唱罷我登場,從《掃黑風暴》到《有翡》,從深圳南山區到北京海淀區,將各大法院堂前的鳴冤鼓擂個不停。
在愛奇藝終于向抖音伸出“和解之手”前,騰訊不是沒想過結束紛爭,但橄欖枝最終還是從手中滑落,任由槍聲延續。
2021 年 11 月,抖音官方稱收到來自騰訊創作者服務平臺的申請,希望接入抖音開放平臺。據抖音展示的郵件截圖,騰訊方面稱,“有大量全網熱門的影視綜藝獨家版權作品的二創短視頻,可以外發到抖音,補充抖音內容生態。”
抖音官方展示的郵件截圖
但滑稽的是,橄欖枝還沒遞到手里,肌肉記憶再一次使它叩動扳機。一個月后,騰訊向法院申請變更訴訟請求,將《斗羅大陸》索賠金額從 6160 萬元提高到 8 億元。
相比騰訊,抖音與愛奇藝的合作確實要更順利些。雖然愛奇藝 CEO 龔宇也說過“短視頻平臺對長視頻行業也有正面的宣傳影響,但是相對來講,負面程度更大一些”,但比騰訊總算溫和得多,兩家公司也不是那么劍拔弩張的競爭關系。
新的合作達成后,愛奇藝或許能從抖音獲得更直接的版權使用收入,這對于盈利艱難的長視頻平臺來說也是好事。
長短視頻平臺和解的曙光已經出現,抖音對微信小游戲的接納態度也代表兩家巨頭的關系在發生緩和。或許騰訊視頻與抖音的合作也只是時間問題。
只不過,對于抖音來說,原本值得花錢、對抗來做的大生意,確實變成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小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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