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眼狂奔的庫迪,距離崩盤還有多遠?
出品/新零售商業評論
作者/司凡星
造假、套現、抄襲、割韭菜……一直以來,陸振耀都被輿論的漩渦裹挾著,以一種光怪陸離的爭議模樣呈現在大眾面前。
陸振耀有許多夢想,神州時代有個汽車出行的夢想,庫迪時代有個咖啡夢想。在庫迪的“咖啡夢想家”計劃里,陸振耀以一個互聯網從業者慣用的方式,把招商PPT里的數字公式運用得爐火純青。
“一杯咖啡的成本算上原料、房租、人力、折扣、水電,被精確標準到9.55元,只要挺過價格戰,未來咖啡的定價會恢復到16元這個價格,就能賺錢。”
聯營商是中國整個經濟環境中最敏感的那群人,他們相信數字,庫迪的整個生意模型以及對成本端的控制,給了他們一顆定心丸。藍圖很美好,但是,實體經濟從來都不是數學課堂,瑞幸的成功可以借鑒,但終究無法復制。
在蒙眼狂奔開出近7000家店之后,庫迪失速,供應鏈失控、聯營商加速離場、現金流承壓,瘋狂擴張埋下的隱患正在逐步凸顯,萬店咖啡夢想家吹起的五彩泡泡面臨破裂。
為什么庫迪的“陸式游戲”玩不下去了?從咖啡到奶茶再到賣酒,多品牌戰略能拯救陷入泥潭的庫迪嗎?
01
繁花式的資本玩法失效
庫迪利用錨定效應像素級復制瑞幸的打法,給了大眾媒體和消費者一個錯覺:庫迪與瑞幸勢均力敵。
作為咖啡界頂流,瑞幸已坐擁萬店,無論是多年的供應鏈沉淀、爆品制造,還是數字化營銷體系都足以讓其自證價值。反觀庫迪,在大眾眼中的標簽除了低價還是低價,至今依然沒有一款真正意義上的爆品能打。
究其原因,除了明顯的供應鏈短板帶來的產品研發羸弱,作為“咖啡夢想家”的陸振耀其實對做咖啡并不感興趣。
在晚點媒體的采訪報道中,庫迪研發團隊前員工表示,陸振耀是個只對“成就感”感興趣的人,“內部測試新的咖啡豆,想讓陸振耀試一下,但他對這種事根本不關心。”很明顯,習慣了高舉高打、深諳資本運作的陸振耀,更想用自己熟悉的方式做一杯“互聯網咖啡”。
細數庫迪入市以來的動作,基本可以歸納為兩件事:一是低價補貼吸引消費者,極速擴張制造爆炸聲量;二是用“繁華盛況”吸引聯營商入局提供“血包”,維持開店速度。
融資、燒錢、補貼、增長、再融資、再燒錢、上市套現,陸振耀對于這套資本的游戲規則非常嫻熟。
從神州租車、神州專車、瑞幸咖啡到庫迪,陸振耀都更像一個組盤的人,大量使用外部資源,不同的是,原來燒的是投資人的錢,而現在庫迪燒的是聯營商的錢。
就連目前庫迪宣稱投資2億美元在安徽當涂開建的華東供應鏈基地,都集中邀約供應商去當地建工廠,鼓勵其成為供應鏈合伙人,占股比例可進行協商。
只是,庫迪低價屠殺的模式并沒有換來持續的復購,一提價便被消費者拋棄。去年六七月份,庫迪先后兩次提價,隨即庫迪每周的銷量平均下滑1/6。
新零售商業評論攝
雪上加霜的是,在進入淡季的下半年,庫迪精心編織的繁榮面具開始被扯下。
一邊是越來越多的聯營商們回本無望、怨聲載道,閉店數大幅度增加。據極海品牌監測數據顯示,庫迪去年上半年關閉門店達到318家,而下半年僅10月22日~11月30日,庫迪閉店數量就達到242家。
另一邊,供應鏈管理混亂、供應商頻繁更換也讓聯營商銷量持續下滑。庫迪門店中產品缺貨輪流下架,甚至單杯打包袋都存在缺貨。
燒錢沒有燒出壟斷,也沒能燒出核心競爭力的庫迪,迷失在資本的世界,陷入供應鏈承壓、聯營商抗議、消費者不買單的尷尬窘境。
曾經的移動互聯網時代,美團、滴滴們前期燒錢占據市場,依靠大數據與搜索極致鞏固消費者習慣,一旦用戶習慣養成,就擁有了一個堅實的堡壘,它們的核心競爭力是積累起來的大數據和用戶的行為習慣。
只是,斗轉星移,時代更迭。砸錢營銷、低價補貼、快速擴張的“陸式玩法”已經不適合當下的咖啡市場。國內咖啡本身就是一個極度分散的市場,并不存在贏家通吃,即使強如星巴克、瑞幸也無法形成壟斷。
不高的準入門檻和技術要求,一方面使得咖啡市場“全面開花”,另一方面也注定了大多品牌很難積累深厚的護城河,國內咖啡極致內卷的格局也因此形成。在主營項目咖啡賺不到錢的情況下,庫迪開始了一系列向外衍生擴張的跨界豪賭。
02
庫迪想當全能王
第一站,庫迪卷向更加紅海的茶飲市場。
2月2日,庫迪咖啡旗下第二品牌茶貓(TEA CAT)全國首店落地北京合生匯。定位主打健康、低卡,產品對標霸王茶姬和喜茶,價格對標蜜雪冰城,全國統一定價6.9元起,還是熟悉的低價配方,而在門店的顯眼處還有一只大型的機器貓立牌。
科技感是庫迪想向外界傳遞的獨特標簽之一。1月3日,庫迪正式發布人機協作戰略,在全球范圍門店內規模化推行商業機器人應用。
圖源TEACAT茶貓官方微博
在媒體的采訪中,庫迪方面負責人表示:只要原料充足、機器設備維護得當,茶貓極有可能實現7*24小時無間斷工作,甚至完成無人售賣,而且機械臂操作不僅能夠保證配方配比,穩定產品出品標準,提高品控,還能有效提升衛生質量,讓消費者體驗更好。
低價、健康、科技,賣點精準,庫迪是懂消費者的。但是,有勝算嗎?
就當下而言,國內茶飲市場趨于飽和已是不爭的事實,2020~2023年市場規模增速逐漸下滑。喜茶、古茗、蜜雪冰城、霸王茶姬、茶百道等品牌穩居頂端,在供應鏈管控難題未解、聯營商加速離場、閉店量持續上升的窘迫境地下,無論是營銷戰、價格戰,還是產品之爭,作為新選手的茶貓,怎么看都很難有一戰之力。
除了賣奶茶,食品和酒業也是庫迪的重要布局。據天眼查App顯示,庫迪科技(海南)有限公司申請注冊了多枚“庫迪馬天尼”“庫迪醬香”“庫迪威士忌冷萃”“庫迪醬香冷萃”等商標,國際分類為酒、餐飲住宿、方便食品等。
因為賣酒的消息,庫迪在社交媒體引發熱議,多個庫迪咖啡聯營商在社交媒體發文稱庫迪咖啡總部強制賣酒,在他們看來,庫迪主營業務咖啡都賣不好,現在既賣奶茶又賣白酒,完全是不務正業。
圖源庫迪咖啡小程序
毋庸置疑的是,聯營商們對庫迪的信任正在一步步瓦解,在咖啡業務沒有突破之前,陸振耀已經用完了自己的信任貨幣。
機器人做奶茶,聯營商賣酒,已經在各方亮起危險信號燈的庫迪,為什么一定要爭分奪秒地進入新的業態呢?
事實上,2019年7月,陸正耀曾在瑞幸咖啡時就宣布推出過小鹿茶,進軍三四線城市新茶飲市場,彼時,無法走精品路線的瑞幸,在產品層面橫向擴張似乎成了一種差異化的必然選擇。
現在的庫迪,延續了瑞幸多品牌戰略的思路,在主營業務的局限性之下,沒辦法簡簡單單靠賣咖啡賺錢的庫迪,需要找到新的增長點和想象空間,作為“資本獅子”,陸振耀也更加明白,要建立一個“全能”的互聯網生態,聯營商和資本都需要新故事。
只是,新瓶裝舊酒,這一次又會有多少陪跑的新韭菜呢?
03
多品牌背后的焦慮
當庫迪包裝出來的華麗外殼被擊碎,背后的財務危機也暴露在視野之中。
主營業務乏力,靠多品牌跨界擴張,供應鏈危機導致聯營商加速離場,更本質的原因或許在于庫迪的現金流已經撐不住了。
目前為止,庫迪咖啡未公布任何一筆來自機構投資者的融資。
一方面,因為瑞幸財務造假的劣跡使得陸振耀被眾多投資人“拉黑”,有投資人直言不諱:“陸振耀這個名字應該過不了投委會”;另一方面,在國內IPO政策收緊的前提下,資本對于快速規模化的商業模式越來越謹慎。
外部融資通道被堵死無法回血,而庫迪目前的現金流則主要來自聯營商以及供應鏈的差價收入。只是,在開店速度趕不上閉店速度的當下,庫迪不僅吸引不到新的聯營商,老聯營商也在加速離場,內部造血越來越困難。
另外,根據招商證券研報,僅營銷推廣和加盟補貼兩項費用,庫迪2023年上半年就投入了4億~6億元,而庫迪8.8元的大促“燒掉”的資金業內估算在1億~2億元,如果低價成為常態,一年就要耗費10個億。
前端瘋狂燒錢補貼,后端供應鏈也面臨“難產”。去年7月,庫迪宣稱投資2億美元在安徽當涂創建該品牌全球第一個供應鏈基地,并表示下半年投入運營,只不過據爆料,此基地只有廠房并沒有生產線,而在年初,庫迪首席策略管李穎波又改稱,將于2024年初陸續投入運營。
庫迪咖啡供應鏈基地,圖源庫迪咖啡官網
為什么基地運營一拖再拖?
大餅需要畫,但或許庫迪已經沒有多余的資金來開建供應鏈,為了分擔快速擴張帶來的現金流壓力,庫迪用利益分成誘導供應商入局共建工廠的騷操作也就不難理解了。
除此之外,此前庫迪被爆料使用銀行承兌匯票給供應商結款、聯名活動也在分攤開支、利用6500家門店終端在春節賣酒等操作,是否也是現金流枯竭的直接表征?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1月8日,陸振耀再新增一則被執行人信息,執行標的781.78萬元,截至目前,陸振耀已關聯三則被執行人信息,被執行總額超10.9億元。
輿論場中的庫迪,未來蒙上了更多不確定的陰影,一旦資金鏈斷裂,沒有地基的大廈崩塌或就在瞬時之間。
多年以后,在后人關于咖啡混戰的記載中,陸振耀以及他的庫迪咖啡肯定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或許,天生不安分的陸正耀,從走出石家莊政府部門的那天起,就從沒有想過依靠產品與洞察用戶需求來取勝,而是試圖憑借嫻熟的資本運作藝術,開出一條專屬的新路。
2014年神州租車上市之后,陸正耀與各方資本累計拋售總股本的42%,套現113億元左右,部分股東直接選擇清倉,而神州租車的股價一路狂跌至不足8港元。無獨有偶,之后的神州專車、瑞幸咖啡如法炮制,最終留給二級市場一片殘骸。
歷史總會重演,只不過這一次,輪到了聯營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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