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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王亞琪

“你還記得第一次直播時有多少人嗎？”

2020年5月，付鵬最后一次以助理的身份，陪同李佳琦時，曾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當時是這對直播搭檔“滬漂”的第三年，一年要播300多場的李佳琦表示，已經記不清了。他猶豫地回了個數字：可能200多人？隨后，被感觸頗多的付鵬調侃：“明明就79個人”。

那一年，為“李佳琦直播間”瘋狂的“所有女生們”，都認識這個有點胖的年輕男生，她們稱他為“國寶助理”，即使是在這場告別直播中，仍然送上了“分則各自為王”的美好祝愿。

付鵬單飛的這四年，減脂、創業、直播、旅行、買下上海將近500平方米的豪宅，走出了不同于李佳琦的另一條道路。而今，他也比李佳琦更快一步，選擇提前“享受人生”。

4月29日，付鵬將旗下所有社交平臺賬號注銷。巔峰期，其微博粉絲270多萬，抖音粉絲540多萬，B站粉絲40多萬，小紅書粉絲140多萬，全網加起來有近千萬的粉絲。

是決意退休還是退居幕后？企查查數據顯示，付鵬名下關聯企業共有8家，其中5家為存續狀態，包括上海移調品牌策劃工作室、付鵬（上海）文化傳媒工作室、上海唔別服飾有限公司、北京美奈咨詢管理有限公司、上海奈娃家族品牌管理有限公司。其中，北京美奈咨詢管理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為美腕創始人戚振波，李佳琦持股約38%、付鵬持股約5.4%。

當直播帶貨進入下半場，消費者對直播間的新鮮感消失，從李佳琦到小楊哥，頭部主播“淡網”的趨勢越來越明顯。但相比之下，比起“牽一發而動全身”、影響著上百號人生計的大主播，“說走就走”的付鵬，反而才是擁有了“財富自由”，能夠從容地開啟人生的下半程。

從江西柜哥到千萬網紅

但直播并不是一直能成功

1991年，付鵬出生于江西南昌。他和李佳琦相識于南昌的天虹商場，李佳琦是歐萊雅專柜的柜哥，付鵬則是隔壁雅詩蘭黛的店長。2016年，歐萊雅和MCN機構美腕、淘寶直播達成協議，舉辦了“BA網紅化”的淘寶直播項目比賽，李佳琦脫穎而出，被推薦去上海。

李佳琦曾在接受采訪時回憶，“那個時候和小助理真的是省吃儉用。每天點的飯，都是上海最最便宜的那種外賣。”對于李佳琦而言，付鵬既是相識于微時的好友，也是最強搭檔。

剛開始直播的時候，李佳琦沒有那么多粉絲，付鵬就扮演水軍，帶動直播間的氣氛。在早期的李佳琦直播間，名為FuPeng的小號經常刷屏，發送類似“這個產品好好用”“博主好厲害”這樣的彈幕，給李佳琦加油打氣。2018年，李佳琦成為“口紅一哥”后，付鵬既是直播間固定的口紅試色“產品工具人”，也負責大部分后勤工作，包括選品把控、和商家談折扣等。

直到2020年5月，付鵬宣布暫時離開李佳琦直播間，從臺前助理轉型幕后。同年10月，在交接完工作后，付鵬徹底“單飛”——其個人認證隨之改為了“美one簽約達人”。

“單飛”的選擇在當時并不奇怪。曾有媒體報道，相較于頭部主播團隊的成員，即使是做一個腰部主播，在當時，收入上也是能夠提升的。主播一般拿毛利潤的30%，而直播運營團隊成員的基礎工資在6000—12000元之間（有地區差異），只能拿到團隊分成中的約1—5%。

付鵬很快開始自己直播帶貨，并拿下了一定成績。2020年10月，付鵬在小紅書開啟直播首秀，官方戰報數據顯示，人氣值達到2億，累計觀看人數74萬。同年雙11大促期間，付鵬再次開播，完成了單場成交額約2000萬元的業績，創下當時平臺帶貨新紀錄。次年1月，他又轉戰抖音，據新抖監測數據，抖音直播總觀看量近400萬，銷售額368.94萬元。

同期，付鵬也開啟了自己的美妝博主之路，做開箱測評、拍VLOG，并因此接到了不少中高端美妝品牌和奢侈品牌的廣告，其視頻中曾出現Prada、迪奧、海藍之謎等多個品牌。

然而，頭頂“李佳琦助理”光環，想要脫離李佳琦打造個人IP，依然是件很困難的事。

在小紅書直播帶貨的好成績更像是個例，在失去了首播、雙11等特定加持后，付鵬在小紅書的直播帶貨成績沒有再創新高，而是逐漸歸于平淡。在抖音的銷售額也平平，只能算得上中腰部主播。截至2021年7月，付鵬半年在抖音直播帶貨18場，收獲2994萬元交易額，場均166萬元。同期，其B站賬號的視頻內容播放量也只有幾萬，互動量下滑到兩三百。

住500平的上海豪宅

買3000元的名牌狗碗

不少人將付鵬的退網，視為提前“退休”。這樣的猜測無可厚非。

一方面，直播帶貨的紅利期已過，想要打造個人IP的難度倍增。另一方面，持續高壓的直播帶貨節奏，夾雜著嘈雜的輿論，對于已經實現財富自由的人而言，顯得更為煎熬。

此前，在接受《時尚先生》采訪時，付鵬就曾表示，自從進入直播界，自己過的一直是“歐洲時間”。生物鐘調到凌晨5點后入睡，直到中午后才起床，下午工作，晚上去健身。

而直播帶貨除了不規律的工作時間外，還需要面臨來自網絡輿論的壓力。

在當李佳琦助理的時期，付鵬就曾遭遇過網暴，被部分粉絲攻擊過外貌，被罵胖子、嘴巴大，“只想聽佳琦說話，能不能讓他閉嘴”。2020年2月，在被一個李佳琦的“摯愛粉”持續謾罵整場后，甚至連李佳琦都忍不住在下播后為其發微博鳴不平：“以前我覺得有人不喜歡你，應該也只是輕描淡寫的評論你幾句。但是剛剛認真翻了兩個小時，我真的被震驚了。”

付鵬被網暴時，李佳琦發聲

直播帶貨對體能和心理的雙重壓力是巨大的，人很容易產生“不想卷了”的情緒。

盡管付鵬沒有成為第二個“李佳琦”，但從其日常分享內容來看，他依然通過直播這個近五年最大的行業風口，積累了龐大的財富，得以支撐其“退網”，亦或是提前“退休”的底氣。

在此前參加《再見愛人》綜藝，以及日常社交動態中，付鵬在上海的住宅都曾出鏡過，這間面積將近500平方米的房子，客廳擺滿了綠植，因為付鵬喜歡綠植甚至找了專人來打理。客廳連著水吧，衣帽間、臥室都是統一的米色系，還有一整面墻的“泡泡瑪特”……而除了房子外，付鵬還曾分享過6萬元一晚的豪華酒店，被曝出給狗買的是3000元的名牌飯碗。

“看看展，逛逛公園，周邊游一游，我還是希望自己的生活有些許懈怠和悠閑的。”

付鵬曾說，“我不可能做一輩子博主，可能做個三五年，到了某個階段，就會有其他動作，慢慢減少工作，去學習新的東西，去旅行。我常和身邊朋友說，未來幾年會在旅行的路上，也可能就會在某個地方定居兩年。”

直播帶貨的風口從2018年刮到2024年，造就了不少千萬富翁、億萬富翁。

但一片熱鬧和繁華過后，終究要回歸生活。小楊哥就曾表示“網紅”身份已經影響到他的生活，去幼兒園開個家長會都能上熱搜，并透露“自己想退網”，“發大財不快樂，啥都不能干。買游艇會被說，去酒吧蹦迪也會被說。”辛巴也有隱退的意愿。在今年3月的直播中，其透露將暫停直播，沉淀兩年，并表示現在的直播帶貨行業，已經沒有讓他興奮的東西了。

此前，在《讀者人物》的報道中也提到：“李佳琦”這個名字屬于公司，公司將李佳琦那句標志性的口頭禪“oh my god！買它！買它！”申請了聲音商標的注冊。“我覺得我好現實，我變了。這是我要為成為‘李佳琦’付出的代價。”不少老粉回憶，以前他曾和付鵬約定，等賺夠2000萬就回家，可當他真的賺夠了2000萬，卻不能隨隨便便回家。

頭部主播想“退”，但這種退場，進程更為緩慢。他們的身上掛著來自團隊、公司、商家、平臺的期望，就像一條不斷往前滾動的履帶，很難說停就停。相較而言，那些過往并非最受大眾關注的“付鵬”們，正在悄然地離場。而走出直播間，不再被播放量、點贊量、評論區、成交額捆綁的人生，或許才是屬于自己的、真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