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江蘇省張家港市市場監督管理局在官方微信公眾號發布通報稱，該局對轄區內商戶進行專項排查時發現，名創優品等門店存在著“安裝人臉識別攝像頭違規收集顧客信息”的情況，并已對相關涉事單位進行立案調查。一時間，“名創優品被立案調查”的消息持續發酵。

針對此事，青眼第一時間聯系名創優品方，但截至發稿對方仍未回復。青眼今日走訪武漢名創優品門店發現，其位于1818凱德廣場店內的天花板上有拆除設備的痕跡。

而作為門店數據化及會員體系構建的“利器”，在化妝品門店中也有被運用的“人臉識別”，又是怎樣的情況？

名創優品被立案調查

張家港市監局通報信息顯示，近日該局在對轄區內商戶進行專項排查時發現，名創優品門店內攝像頭被膠帶包裹。執法人員對膠帶拆除后，發現該攝像頭側面赫然印著“萬店掌”的品牌LOGO。該店店長向執法人員稱，“名創優品公司要求，各門店要把攝像頭上面‘萬店掌’的字樣給覆蓋掉，還要求我們立即執行”。

而今年央視“3·15”晚會上曝光的科勒衛浴、寶馬、MaxMara 商店等企業非法收集用戶人臉數據的行為中，科勒衛浴安裝的正是“萬店掌”品牌的攝像頭。

值得關注的是，張家港市監局執法人員在對上述名創優品門店店長所使用的“名創巡店”手機APP進行進一步檢查時發現，該APP人臉識別功能不僅能夠識別進店顧客的性別、年齡段，還能自動將顧客識別并打上“新顧客第一次到店”“熟客 第11次到店”“會員”的標簽。而這些信息，顧客毫不知情。并且，被檢查時，該APP的人臉識別功能仍在正常使用中。

▍截自“張家港市場監管”微信公眾號

根據通報，張家港市監局已對名創優品進行了立案調查。

今日，青眼走訪武漢名創優品凱德1818店發現，該門店內攝像頭多達10余個，且其店內的天花板上有疑似拆除設備的痕跡。當青眼詢問痕跡是否為拆除人臉識別系統所留下時，店員僅回復稱，“我只負責店內運營情況，針對攝像頭的問題不知道具體情況，有疑問請咨詢公司。”

▍截自名創優品武漢凱德1818店

那么，名創優品的人臉識別系統是否已經被拆除？青眼試圖聯系名創優品公司，但截至發稿，對方仍未回復。

人臉識別觸及“紅線”

事實上，利用大數據分析消費者了解、分析消費者的喜好等成為各行各業的發展的重要一環。

譬如，歐萊雅亞太/中國數字營銷合作總監陳歆涵就曾公開表示，歐萊雅每天會在36000個網站上抓取超過一億條公開數據，快速分析消費者的最新喜好，隨時隨地監測動態，進而更深入地理解趨勢。寶潔為了洞察消費者心理，還正式成立了一個名叫消費者村的消費者研究機構，專門用于研究消費者購物習慣與消費心理的場所，這些研究成果將為其進行產品和服務方面的創新提供重要的參考依據。

上述名創優品門店店長所使用的“名創巡店”手機APP亦是為了更好地了解消費者的性別、年齡段、到店次數等信息。然而，這種通過人臉識別的方式卻并不可取。

據了解，人臉信息屬于個人獨有的生物識別信息，目前已經成為很多用戶的支付密碼、賬號密碼等，由于用戶無法更改自己的人臉信息，一旦泄露，將嚴重威脅用戶的財產安全、隱私安全等。

根據國家市場監管總局發布的《個人信息安全規范》明確規定，人臉信息屬于生物識別信息，也屬于個人敏感信息，收集個人信息時應獲得個人信息主體的授權同意。另據2021年1月1日正式實施的《民法典》第一千零三十五條明確規定，處理個人信息，應征得該自然人或者其監護人同意。

正因人臉識別系統觸及了法律紅線，在今年的315晚會上，這類系統的生產企業（萬店掌、悠絡客、雅量科技、瑞為技術等）和使用企業（科勒衛浴、寶馬、MaxMara 等）均被央視點名，并引發了社會各界的關注。

不過，門店內安裝攝像頭也并不一定代表著在采集人臉信息。青眼走訪多家美妝店發現，店內裝有攝像頭的現象非常常見。其中，KKV漢街店、嬌蘭佳人江漢區北湖店、金夢妝東部購物公園店、屈臣氏江岸區銀泰御華園店等店鋪的門口未見攝像頭，但店內安裝零星攝像頭，而黑洞漢街店內的攝像頭更是多達近20個。不過上述門店均表示，攝像頭是“用來防盜的”。

▍左上：嬌蘭佳人，左下：KKV；右上：金夢妝，右下：屈臣氏

化妝品門店怎么看？

據了解，近年來，部分化妝品門店為了構建門店的數據化和消費者洞察，也應用了人臉識別相關系統。例如，安徽狐貍小妖品牌管理有限公司創始人王佩就曾在多個公開場合表示，“基于人臉識別、消費者行為數據的采集、熱感應系統等，狐貍小妖可以清楚的知道消費者在店觸摸率、停留率，甚至可以實時監控店面運營情況，前后臺同步在線管理等，從而做到顧客的精準服務。”

而某化妝品集合店的創始人在被問及“門店內是否安裝有人臉識別系統時”，則閉口不談，并迅速地掛掉了電話。

不過也有部分門店的負責人認為這種方式不合法、不合規。他們稱，目前門店多是使用微信、小程序等平臺或根據消費者的會員賬號注冊信息等，來進行消費者的數據分析。

美顏計掌門人田海濤表示，“進店的消費者90%是女性、10%是男性，這是一目了然的事，收集這些數據對門店意義并不大，更何況是觸犯國家法律規定的，因此絕不會去做。”他介紹，目前門店主要是采用老顧客帶新的方式，并讓BA直接在微信上對消費過的顧客進行備注的方式了解顧客的情況。“另外，我們還設置了一個公眾號來對顧客信息進行檔案登記，而店鋪的動態也是直接通過微信發送給顧客。”

萬客隆連鎖總經理谷士東也表達了類似的觀點，“目前門店主要是通過微信、小程序等方式與顧客進行交流，未來也許會去做數據化分析消費者購物行為等，但目前還沒有那么深入。”他說，“但人臉識別的這種方式肯定是對顧客不公平的行為。”

在江蘇萬色店化妝品連鎖創始人陳松柏看來，目前人臉識別系統并不成熟。“以前也有人給我們推過，但我覺得用處不大，并沒有采用。”

而另一位不愿具名的化妝品連鎖店老板也稱，自己不贊成這種對消費者采用人臉識別的做法。她認為，這種行為侵犯了個人隱私。她稱，“其門店還是采用常規辦理會員卡的形式去收集顧客信息，主要作用是會員積分兌換禮品和享受優惠政策等，平時也多數是通過微信與顧客直接交流。”

某化妝品集合店市場總監向青眼介紹，數據洞察主要依靠的是CRM系統，即根據用戶的會員賬號注冊信息，如性別、年齡以及購買記錄等進行分析。

綜上不難看出，了解和分析消費者信息并洞察需求，已是化妝品行業乃至社會商業體系中無可厚非的事情。然而不管采用何種方式，均需謹記一條，法律的紅線不能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