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315晚會如期而至，但這一次稍有不同——很少有一個互聯網行業的大多數主要玩家集體“上榜”。

昨日的2021年315晚會上，央視曝光了多家大型招聘線上平臺個人簡歷泄露問題。其中，智聯招聘、獵聘、前程無憂被點名。隨即這三家企業在主流安卓品牌手機應用商店中被下架。

其實早在幾年之前，上述幾家公司的簡歷泄露以及企業用戶審查機制不完善等問題就一直在被各地方媒體曝光。

新華社此前也曾報道過“簡歷販賣產業鏈”，報道稱，不法中介不僅非法從簡歷中獲取個人信息，而且還進一步大肆販賣這些信息，并從中非法牟利。對此曾有律師認為，私自倒賣個人信息，無疑是一種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的違法行為，還可能進一步涉嫌構成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罪。而企業沒有盡到相關的安全保障義務，需要對用戶信息被泄露承擔民事賠償責任。

一名招聘行業業內人士對36氪分析稱，簡歷外流、倒賣，其根本原因還是在于行業競爭壓力巨大、企業盈利模式單一，以及審查機制過時等。

根據公開信息顯示，中國有近9億勞動力年齡人口，企業數量超過4400萬家，招聘市場規模完全有望超過歐美、日本等發達國家。而且求職者和招聘方一直存在信息不對等的問題，需要中間平臺去引導，無論是誰解決了中國就業難找工作難的問題，那么都有機會成為全球的一流公司。

前程無憂和智聯招聘無疑是這個領域的老牌玩家。興起之初，兩家企業都作為綜合性服務平臺，聚焦在線招聘和以職業測評、教育培訓和勞務外包為代表的綜合人力資源服務賽道上。稍有不同的是，前程無憂將更多的資源分配給大客戶，智聯招聘則看重大數據和AI算法建設。

而在新技術與新模式的驅動下，有新玩家不斷入局，后來者獵聘和Boss直聘以差異化的打法迅速撬開了市場。尤其是boss直聘，打出“找工作直接和老板談”的slogan，抓住了年輕人網絡求職痛點以及中小微企業需求，借助移動互聯網時代紅利快速崛起。有消息稱，boss直聘今年即將上市，這家公司也是此次315晚會上唯一沒有被點名的招聘領域主要玩家。

激烈的競爭和被圍剿之下，老牌企業們還面臨更多困境。去年開始，因為疫情影響，很多互聯網公司乃至傳統企業都不斷縮減招聘職位，甚至直接取消招聘計劃、裁員減薪，而這直接影響了在線招聘平臺營收。

據財報顯示，前程無憂2020年第三季度總營收9.06億元，同比下滑8.4%；凈利潤1.73億元，同比下降42%；同年第一、二季度營收也均處于同比下滑的狀態。

智聯招聘也同樣日子不好過。據其原大股東Seek財報顯示，智聯招聘最新年度（2019.7-2020.6）財務上保持了營收同比增長16%、EBITDA(息稅折舊及攤銷前利潤)同比增長25%，這在當下市場中算保持著不錯的水平。

但智聯招聘目前的估值依舊無法讓市場滿意。在今年2月份接受春華資本的戰略融資后，智聯被機構質疑其估值過低。據路透社報道，華爾街著名投資銀行Jefferies & Company對此輪融資后的智聯估值感到“失望”，并表示“這比其估值低了45%”。

獵聘則在上市不到兩年時間里，市值縮水一半。

與此同時，平臺們面向C端消費者的廣告開支卻逐年遞增。

和二手車、線上教育等賽道一樣，招聘行業也是一個靠大規模打廣告來吸引C端用戶的領域。一名業內人士稱，在某些企業里，全年投放廣告的費用可能要占到當年公司近一半的成本預算，因為大部分的求職者會選擇多種招聘平臺進行廣泛撒網，在求職完成后又會卸載招聘軟件。

再來看招聘網站的盈利模式。

國內的招聘領域中，目前主要玩家的主要盈利方式還是在于B端，絕大部分收入來自于企業年費、廣告收入等。C端的會員收入雖不能說不重要，但遠不能成為支撐起在線招聘企業經營的支柱，即便各個招聘平臺開辟了提供建立優化等收費服務，但是求職者們明顯并不買賬。

換句話說，招聘平臺最看重的資源就是企業用戶，大中小型企業都在被爭奪的范圍內。企業需要的無外乎是更簡單的加盟方式、更多的簡歷、更優質的人才，以及更精準的匹配度。這個過程中，招聘企業加入平臺的門檻被不斷降低。

此前就有某招聘平臺內部人士告訴36氪，目前以個人名義注冊的公司特別多,“名字注冊時，需要到工商部門進行對比，這有三個月到五個月的時間差，如果我們要求嚴格，不允許這些用戶發布信息的話，會有一大批中小企業面臨招不到人的情況。”

這些企業最終和各大公司一起，魚龍混雜地同時存在于平臺之上。簡歷被泄露的風險由此增大——企業買了會員就可以查看、下載其他未申請職位人員的簡歷及聯系方式。

可能在平臺方看來，這就是一種競爭手段，在滿足客戶需求的同時收取更多的費用，但到了相對弱勢的求職者身上時，各種潛在的風險被不斷加大。

當一份經過反復精心打磨的簡歷被傳到招聘網站上之后，用戶其實就失去了對它的控制能力，他們無法知道自己的簡歷被如何處置，而外部監管也很難穿透平臺方的系統，只能憑借平臺方的道德感來自我約束。

正是這些弱勢但又龐大的C端群體利益，最終被平臺方和企業方共同忽視了。他們應該被敲響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