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11,太陽照常升起
太陽照常升起,從另一個角度來說,11月11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
但在中國,這一天一度被渲染成全民購物日——至于是不是“狂歡”,可能每個人的體驗都不一。
不可回避的是,這個發源于單身網民自嘲的“光棍節”,在過去的十二個年頭里,讓數以億季的消費者,在11月11日這一天慷慨地打開了錢包,他們甚至為此花上了幾周的時間去準備購物清單。
這在全世界都是一個奇觀:為了這一天,零售商們、工廠工人們、平臺經營者、網絡程序員(需要他們去保障網絡交易的順暢),不得不通宵達旦地干上好幾天,而那些穿著自家公司標識的年輕快遞員們,深夜守在小區門口,比賽誰第一個敲開還躺在被窩里下單的消費者家的門。
潮起總有潮落的一天,人們總是對新鮮事物抱有熱情,很明顯,雙11的喧嘩正在趨向平靜,但這并不意味著,這個類似于西方“黑色星期五”的購物節會冷場——它依然是我們現階段商業秩序里重要的一個日子。
在中國的文化里十二年是一旬,從2009年的第一個“雙11”到2021,今年剛好是第十三個雙11,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將是一個新的開始。
01
如果用商業研究的視角去復盤過往的十二年,事實上,推動雙11走向高潮的“無形的手”也在發生變化。
最開始的力量來自于消費者。
在諸如“五折”這樣的大額折扣刺激下,消費者成為了那個“聰明”的消費者,他們熬夜的動力來自于“折扣”并樂此不疲,這完全出乎了平臺和商家的意料,在當時的淘寶商城(后改名“天貓”),僅有27家品牌“稀里糊涂”參與了首屆雙11。
商家大規模參與并成為“雙11”主角的是2016年,標志性的數據是,在那一年阿里的“雙11”成交量首次突破了1000億元,參與品牌98000家,而隨后主打物流服務的京東,在這一年號稱僅用12分49秒,就把一臺飛利浦電視機送到了消費者手里,這一年雙11后,原本主管市場的徐雷,正式升到了集團高級副總裁的位置。
2016年天貓雙11成交額
但很快,商家和消費者開始抱怨起了“雙11”。品牌商們聲稱他們被平臺綁架,或者被“鎖價”或者不得不面對“二選一”的挑戰,而消費者要面對的是五花八門,甚至有點考驗計算能力的“組合折扣”,他們認為,自己事實上并沒有得到實惠。
也就是說,平臺在主導每一年的“雙11”:他們制定了層出不窮的規則以及促銷的力度。
另一方面,平臺對雙11的強運營,也是因為平臺之間的競爭變得“刺刀見紅”。原本以為天貓、京東鐵板一塊的電商競爭,斜刺里殺出了拼多多。2017年,年輕的拼多多GMV達到了千億體量,這個數字阿里用了5年,京東則用了10年。第二年,拼多多在美國成功上市。
這還不算,短視頻平臺抖音、快手在商業化的過程中,不約而同瞄準了“直播帶貨”的模式,于是,雙11不僅僅只是電商平臺的專屬了——人們刷著短視頻,順手用優惠券解決了購物車問題。
劇情這樣的走向,一定出乎當年逍遙子張勇的設想。
02
消費者、品牌、平臺,這三股力量在一年一度的“雙11”大舞臺上從來沒有進入過一個“勢均力敵”的狀態。
“三角平衡”,在今年的雙11,有了一個趨勢信號。
最重要的變化來自市場背景。監管部門對平臺的擔憂在過去的十多個月里,轉化成為了一種“警惕”,隨之而來的除了態度的變化之外,最重要的是相關監管政策的落地。
這并不是一件壞事。常識告訴我們,從最原始的“物物交換”開始,“商業”這一高階文明獨有的行為,在娘胎里出生時就帶著“互惠”基因。
購物正在回歸其本質。
菲爾·奈特,耐克的聯合創始人,他在《鞋狗》一書中記錄了耐克有史以來第一位全職員工杰夫·約翰遜的故事。
對現在的00后們來說,在足以被稱為“遙遠”的1966年,約翰遜在加州開出了耐克的第一家門店。喜歡看書的他,在門店里擺放了很多他認為跑步者應該看的書,他甚至給每一個顧客建了檔案信息,記錄他們的通信地址和尺碼款式。
每年的圣誕節,約翰遜就會給他們寄出卡片,這還不夠,當顧客贏得跑步比賽時,他還會寫一封賀信。當然很多人也會寫信給約翰遜,尋求他的支持和建議。而約翰遜會一一回復,特別是涉及運動損傷的話題。
這聽上去能起“一身雞皮疙瘩”的故事,事實上描述的了一種商家和顧客間“親密的一對一客戶關系”。
某種程度上來說,商業和消費者之間不應該是“對立”的,這種“對立”是由“賺錢”和“占便宜”這兩種固有思維形成的。
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思想,才會出現“雙11”這樣本質上違背“商業交易本質”的“特殊”現象。
03
麻省理工學院的學者迭戈·阿帕里西奧和羅伯托·里哥本,在一篇論文中描述,企業商品的價格變得“飄忽不定”——當商家給商品調價時,往往不是微調,而是將它們歸到其他業已存在的價格點之下。他們把這歸結為“量化定價”。
這也佐證了價格并不會是商家調節銷量的唯一工具。
但要讓消費者和商家“站”在一起,是打破過往商業思維的“互聯”。
而另一種“互聯”的力量,是信息技術的真正突破。2009年的第一個“雙11”是PC時代的購物行為,但現在,“無線互聯”技術進步帶來的“直播帶貨”、場景消費等新事物,讓平臺開始融合。
雙11也不再是“各取所需”的自助餐:需求的融合暗示細水長流應該比單點突破更有意義。在財經無忌的觀察中,樣本的涌現在今年的雙11中,尤其顯得明顯:
海爾智家,一家來自中國青島的家電巨頭,用生態品牌在全球市場得到了應有的獎勵;
德邦快遞則在科技的助力下,常態化為雙11提升運力和效力的融合;
休閑零食頭部企業“良品鋪子”用“高質量發展”的標準去擁抱這個時代;
阿里旗下的“每平每屋”,用一個“理想家”的模樣,讓年輕人感受家居元宇宙;
解放雙耳的“喜馬拉雅”,則在重構“耳朵經濟”,重新講一個新故事;
專注羽絨服45年的波司登,憑借著軟硬實力,成為新一代的“國貨”領軍品牌;
聚光燈下的李佳琦,用“國潮+公益+體驗”,在直播間傳播新的商業成果;
已成為中國最大的零售平臺之一的拼多多,依然堅持著實踐商業普惠并幫助國貨崛起;
完全改變消費者生活方式的電子鎖“凱迪仕”,用技術的互聯創造新的生活場景
……
得益于中國商業的參差有差,萬物互聯在這個時代變得尤其有價值,而它的方向卻是明確的。就如奈特在描述跑步這一運動時所說的:
跑步不僅痛苦、冒險,而且回報甚少,也完全沒有保障。在繞著橢圓形跑道或道路跑步時,根本不存在真正的目的地,至少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完全證明個人努力的合理性。跑步這個動作本身就是目的地,不僅是因為沒有終點線,也是因為你可以自己定義終點。不論你從跑步中獲得何種愉悅或收獲,你都必須將它們發掘出來。這完全取決于你如何設計它,如何接納它。
商業世界的冒險似乎和跑步也很類似——沒有終點的目的地,需要和著時代的節拍去前進。200年前的11月11日,在俄國一個并不富裕的醫生家庭里,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成為了這個家庭里的第二個孩子。時至今日,“陀思妥耶夫斯基”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了人類文學史上高高聳立的一座山峰。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后期的創作中,難以走出的一個母題是人類如何處理“詩與遠方”和“當下自我”的關系。
這仿如在雙11的今天,我們面對眼下的銷售壓力和未來的時代趨勢,兩者之間又該如何去尋找到最好的那個平衡點。經歷了草莽階段,到如今匯聚“商業”、“技術”、“人文”的底色的雙11,又改走向何處?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理解是:經由盲目、迷失和苦難而達到心靈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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