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尋已做好“失去”薇婭的準備
因稅務風波消失不到兩個月,薇婭的助播團隊先她一步“復工”。
近日,“薇婭或將于3月謀求復出”的消息遭媒體報道,幾乎在同一時間,一個名為“蜜蜂驚喜社”的賬號在點淘(原淘寶直播APP)開播。直播間六位主播里,有五位都曾是薇婭直播間的助播。
“蜜蜂驚喜社”在社交媒體的認證主體為“杭州柏峰文化傳媒有限公司”,天眼查數據顯示,柏峰文化與薇婭所在的謙尋公司沒有直接關聯,主播也自稱為“小團隊創業”。但開播首日,謙尋員工宣傳引流,薇婭粉絲群預熱互動,直播時派發的優惠券還帶有“0214薇婭直播間”字樣。
踩著薇婭話題熱度的“蜜蜂驚喜社”,直播數據迎來快速增長——開播一周,場觀人數從116萬飆升至1177萬人次,其淘寶直播賬號粉絲數量也已近140萬。
一位謙尋工作人員向36氪-未來消費證實,開播僅三日,“蜜蜂驚喜社”已經進入淘系達人直播綜合排名前三。
薇婭會否借此機會復播?據36氪報道,有關部門對于逃稅主播的處罰暫無松動的跡象。在“薇婭復播”消息傳出后不久,淘寶直播相關人士也對媒體回應稱,沒有收到相關計劃,復播不太可能。
在薇婭被動缺席的情況下,謙尋需要思考的問題是,如何填補前端的巨大流量漏洞,支撐后端整個集團業務的持續運轉——推出“蜜蜂驚喜社”,只是謙尋自救的一個開始。
01
助播搶救流量
時間回到2021年12月,繼主播播雪梨因偷逃稅被罰、遭全網封殺后,“直播電商天花板”之一的薇婭也遭到稅務部門通報,稱其在2019年至2020年期間偷逃、少繳稅款超6億,最終被罰款13.41億元,隨后,薇婭的直播賬號、淘寶店鋪、社交媒體賬號均被封停。
超級頭部的驟然離場對于淘系直播生態影響巨大。據36氪-未來消費此前統計,薇婭店鋪粉絲數達到7713萬,直播賬號有9200萬粉絲,場均觀看人數在2000萬以上;去年10月21日(雙11大促首日),薇婭單場直播銷售額達到82.5億元人民幣,場觀突破2.4億新高。
薇婭停播后,巨大的流量本應該重新進入全站循環。但從頭部梯隊的直播數據來看,達人側對于這波流量的承接效果并不明顯。
同為超級頭部的李佳琦,直播間場觀在此后兩天分別達到3800萬和4900萬峰值,隨后回落至往日2500萬-3000萬的平均線;陳潔Kiki、烈兒寶貝等達人主播,林依輪、吉杰等明星主播,也未見太大的數據波動。
原因或許在于直播間定位和流量屬性的差異。套用業內人士的評價,薇婭直播間是“人形聚劃算”+“小萬達”,一來價格優勢突出,二來覆蓋全品類綜合百貨。
但淘系主播大多有自己的主攻類目,無法覆蓋這類用戶的需求,用戶畫像也做不到完全匹配——以謙尋旗下的40多個主播為例,林依輪主打食品、李響偏向母嬰、李靜做穿搭和養生健康;即使站內另一個超級頭部李佳琦,也是美妝個護心智更強。
既有主播梯隊無法吃下溢出的流量,那就借助薇婭的剩余影響力,打樣一個新賬號,盡可能回收一部分流失用戶。
為此,謙尋沒有孵化新人,而是由薇婭直播間的五名助播來擔任主播(雪梨團隊也采用了類似的助播出道策略);“蜜蜂驚喜社”開播首日,謙尋還在薇婭的粉絲群進行預熱和引流動作。
“蜜蜂驚喜社”的優勢在于,前端流量一旦打開,就能立刻復用薇婭此前的一整套供應鏈資源、運營團隊與直播方法體系。比如據《連線Insight》報道,“蜜蜂驚喜社”的招商團隊便為薇婭的原班人馬。
除了人員配置,直播間的貨品結構也與薇婭相類似,與薇婭深度綁定的護膚品牌玉澤、由謙尋牽頭的ITIB(設計師品牌聚合平臺)系列服裝均出現在“蜜蜂驚喜社”的直播間里。
據“蜜蜂驚喜社”的招商信息,該直播間覆蓋美妝、生活、食品、時尚四個類目,主打高性價比產品,目前采用純傭合作模式,傭金20%。
開播第一周,“蜜蜂驚喜社”已經形成穩定的日播節奏,單場直播的商品鏈接數量穩定在45-60個;直播觀看人數維持著100-200萬人次/場的增速,開播首周有三場直播的場觀突破千萬量級——這是一些淘系TOP10主播在大促期間才能達到的數字。
“造節”是體現運營能力的一個側面。2月18日與19日,“蜜蜂驚喜社”分別舉辦零食節和服飾專場直播,場觀均破千萬。
從2017年起,薇婭就開始推出造節運動,從美麗節、生活節、零食節、家裝節到感恩節(此前的粉絲節),從全品類帶貨到花樣品宣。
謙尋董事長、薇婭丈夫董海峰曾在接受媒體采訪時提到,主播造節本質上是以類目專場的形式,快速養成消費者心智,“讓他們明白我(主播)在某個品類具有一定的專業性、有選擇優質貨品的能力。”
站外的引流蓄水也已就位。截至目前,“蜜蜂驚喜社”在小紅書、微信公眾號&視頻號、抖音等平臺的官方賬號均已就位,并開始通過發券等方式建立和運營“蜜蜂驚喜社”專屬粉絲群。
02
加速“去頭部化”
薇婭、雪梨等主播驟然離場,背后的謙尋、宸帆被迫直面一個存在已久的問題——如何擺脫對單一主播的高度依賴。
縱觀直播電商行業,淘系的“謙尋”、“美ONE”、“宸帆”,抖音的“交個朋友”,快手的“辛選”、“遙望”等頭部機構,都是以自有頭部主播為杠桿,撬動流量和供應鏈資源。但收入結構單一、業務模式不穩定的問題隨之而來,依靠網紅張大奕登錄美股、最后倉促退市的“如涵”便是一個代表案例。
頭部機構對于業務模式的裂變探索早已開始。2021年7月,董海峰曾對媒體《電商在線》表示:“謙尋不是一家單獨的MCN機構,而是一個集團化運作的公司。”
以薇婭為核心的直播帶貨是謙尋的底層業務。在此基礎上,謙尋圍繞不同生態角色的需求,裂變出新的業務:一是供應鏈基地,滿足主播的選品需要和品牌對接主播的需求;二是做TP(謙播),為品牌做店鋪代運營;三是做電商培訓(謙業),為品牌直播輸送主播和運營人員;四是品牌營銷(謙合)。
羅永浩的“交個朋友”也呈現出類似的業務拓展邏輯。理想情況下,頭部機構將進化成面向品牌商家的一體化服務平臺,既可以賦能于外部品牌(比如楊天真與宸帆合作推出大碼女裝品牌),也可以用于自有品牌孵化(老羅開始做球鞋品牌了)。
前端流量是整套業務體系運轉的基礎,“薇婭”們扮演的,便是不斷聚合流量的引擎角色。為了增加流量端的抗風險能力,頭部機構都在嘗試裂變出更多元的主播矩陣。
羅永浩的“交個朋友”簽約明星主播、孵化去人格化的垂類直播間;辛有志(辛巴)在快手帶出一個又一個徒弟;雪梨的“宸帆”據稱擁有300余名紅人組成的億級流量池;謙尋在淘系、抖音等平臺簽約40多位達人主播;即使是明確李佳琦為核心、追求將個人IP極致化的美ONE,也曾試圖在小紅書、抖音等平臺裂變出“小助理”付鵬的個人直播間。
薇婭被全網封殺、復播遙遙無期,客觀上成為謙尋“去頭部化”的一個契機。“蜜蜂驚喜社”挽回一部分流失用戶,但短期內無法完全填補薇婭的缺口——隨著“薇婭復出”熱度下降,“蜜蜂驚喜社”的場觀數據有一定程度的回落。接下來,謙尋還需要以類似的方式孵化出更多個“薇婭小號”。
同樣的問題被拋向淘寶直播——據《晚點LatePost》報道,自2021年618大促之后,淘寶直播的整體開播量幾乎零增長,GMV增速整體低于抖音和快手。在大盤增速放緩的背景下,薇婭、雪梨兩大頭部主播先后被封,誰來填補GMV的增長空缺?
再造一個超級頭部幾乎已不可能。一方面,超級頭部是長期積累+平臺紅利的結果,但淘寶直播的紅利期已過;另一方面,平臺和品牌雖然依賴、但本質上并不樂見于超級頭部的存在。
去年雙11期間,36氪-未來消費觀察到,一些品牌已經有意識地“收權”,將最大優惠力度留在品牌直播間。一個標志性事件是歐萊雅與薇婭、李佳琦之間爆發“最低價”之爭,遭兩大主播同時發布聲明、被暫停一切合作。
長期以來,中心化的流量分發機制,導致薇婭、李佳琦強者愈強,兩人之下的頭部主播梯隊中空,淘寶因此試圖用明星直播(自帶流量基礎)、品牌直播(貨品優勢更顯)來平衡站內生態。
一個超級頭部驟然倒下,淘寶直播需要加速構建中腰部梯隊——參考快手“削藩”六大家族時的策略,扶持千萬粉絲級別的垂類大主播,賦能10萬-100萬粉絲量級的中小主播;同時繼續用品牌直播來稀釋與平衡頭部主播的話語權。
以今年1月的年貨節為觀察節點,淘寶方面稱,在年貨節期間,淘寶直播的DAU、流量、時長、成交規模都有增長;其中,中腰部主播和店播的流量“增幅很大”。
薇婭、雪梨等超級主播的稅務風波,或將成為行業探索“去頭部化”的轉折點。無論其最終能否復出、會否就此轉向幕后,從謙尋到淘寶直播,出于長期健康發展的考量,都要為“失去薇婭”這一可能性做充足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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