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曾預言“不長久的新開小店”結局怎樣了?
來源/聯(lián)商專欄
撰文/無名
今年1月,我曾發(fā)表過一篇題為“一家小吃店與其年輕店主掲示的商業(yè)本質思考”的文章,起因緣于一次消費體驗,當時恰好路過該小店,而小店又剛剛開業(yè),加之又屬較為少見的“美式漢堡”,故而興起前去體驗了一番;而在體驗過程中,年輕店主那略顯青澀、靦腆的質樸氣質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或許經(jīng)驗直覺讓我預感到了點什么,所以在交流過程中我總試圖提醒他什么,而當時的他正躊躇滿志,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可眼中那憧憬的光卻“尤為醒目而璀璨”,令人動容。
轉眼間8個月過去了,我再次路過,發(fā)現(xiàn)小店還在,遂而興起再去體驗,順便看看預感是否準確。恰如“世間一切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8個月后再見的彼此雖已生疏,但印象尚在,他看起來沒什么變化,依舊靦腆、質樸,除了黑眼圈似乎更重了一些;可接觸下來卻發(fā)現(xiàn)他又好像變了許多,那是一種“可意會卻難以言傳”的感覺,用一個字形容應是“頹”,笑容少了、眼中的光似乎也消失殆盡。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現(xiàn)狀又是如何?我的預感準嗎?時間已然給出了答案。本文我想換一種行文方式,盡可能原汁原味地展現(xiàn)我們的此次對話內容,因為這才是更真實、更客觀的存在,而非經(jīng)過主觀的“篩選雕琢”,已然脫離真實。
我問他:“還記得我不?”
他看了看我答道:“有點眼熟,但對不上號了。”
我笑道:“看來買賣不錯啊!你剛開業(yè)時我來過幾次。”
他不自覺的苦笑搖了搖頭,而后再看看我忽然恍然大悟道:“有點記起來了。”
我問:“買賣怎么樣?和預期差不多吧?”
他苦笑道:“不是差不多,是一個天、一個地…”
對于他的答案我雖并不意外,但差異如此之大還是讓我不由有些吃驚,我遂而問道:“怎么會差這么大?”
他苦笑著說:“今年經(jīng)濟實在太差了,大家手里都沒錢了。”
我覺得他說的并非核心原因,畢竟他這店的單價不高,加之對應客群又是最不精打細算的年輕客群,經(jīng)濟再下行也不至于對他這種業(yè)態(tài)影響至此。我進一步問道:“不是吧,你這本來單價也不高啊。”
他解釋道:“確實是這樣,咱不說這個店,就說我早上擺野攤吧,以前7、8塊的三明治很快就賣完了,現(xiàn)在連這些都賣不動了,因為大家覺得貴了、超預算了,現(xiàn)在年輕人早餐都控制在5塊錢以內,有的為省錢直接就不吃或在家里吃或帶了。”
他曾和我講過每天早上“擺野攤”的事,“野攤”就是那種無證攤販,多在地鐵口之類人流密集區(qū)域“打游擊”,屬于城管重點打擊對象。他當時之所以和我提及“野攤”也算為了“自證清白”,因為當時看他每天剩余不少成品問他如何處理,他才提到每早去擺野攤處理這事,當時還特別強調“很暢銷”,很快就賣完了,沒想到這次竟連野攤都蕭條如斯。這不由讓我開始相信他關于“受經(jīng)濟下行影響”的說法,畢竟他并不是就事論事,而是以野攤為例,更具參照性。
我遂而問道:“你這房租到什么時間?”
他說:“10月份就到期了。”
我問:“就是下個月?”
他答:“對,就下個月。”
我看了看他以及小屋的各類器具說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他說:“再看看吧,應該是不租了,實在是差太大了。”
我問:“那你這些東西怎么辦?看起來也不少啊。”
他答:“這些東西好說,都可以家用,先弄回家。”
我問:“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再找店面還是擺野攤為主?”
他說:“再看看吧,店面暫時不敢找了,成本太高、還不賺錢;野攤現(xiàn)在也不好擺,一方面經(jīng)濟不好,賣不動;另一方面越是經(jīng)濟不好,城管抓的越厲害,抓一次就等于白干了。”
我問:“你們這種應該也沒什么東西吧,沒收了不要了也沒多少錢吧?”
他苦笑道:“各類物料加起來也得小1000,抓一次大半個月白干,去‘處理’還罰不了這么多,而且你要是不‘處理’,后面他們盯著你抓。”
我問:“那你們擺野攤這不是還得‘處理關系’?”
他說:“現(xiàn)在干什么不得處理關系?再說人家本來主要就靠著這個掙錢。”
我問:“那每月得多少錢(打點)?”
他說:“1000多吧。”
我問:“這樣就不管你們了嗎?”
他說:“不是不管,而是一方面不盯那么緊,另外即便抓到了他們也會給你想辦法把東西弄出來。”
見此話題有些敏感,我索性換了個話題問道:“你沒想過不自己干了,找個活干?”
他說:“我打聽過現(xiàn)在還干(面點師)的朋友,一個月累死累活最多4000來塊錢,不掙錢還不自由,所以就不想那事了。”
我笑道:“這不還是自己干更賺錢嘛,要不然怎么會看不上。”
他答道:“真不是,我現(xiàn)在整體能持平就很好了,根本沒敢想賺錢這事,只不過自己干久了,就不愿意再去受束縛了,再說現(xiàn)在活也不好找,4000的都算高薪了。”
這時音響傳來外賣訂單的聲音,記得上次曾問過他為何未開外賣,他說因為平臺扣點太高,他用料又實誠,扣完點基本不賺錢,所以就不想開,先看看情況再說。見他如今開外賣了,我借勢問道:“這不開外賣了,情況怎么樣?”
他依舊苦笑著搖搖頭道:“開了至少能消化消化物料,從這賺錢是不敢想了,再說這個也跑不起量,想薄利多銷都難。”
見越說越沉重,我又換了一話題鼓勵道:“沒事,你不90年的嗎?反正還年輕,未來長著呢。”
他說:“年輕什么,都30好幾了。”
我笑道:“這不才30來歲嘛,先抓緊把個人問題解決了。”之前他提過他尚未婚育,也無對象的事。
他聽罷依舊苦笑著搖搖頭,再未接話。我看他有些消沉,就鼓勵他說道:“加油!相信會越來越好。”可他依舊還是苦笑著搖了搖頭并他把做好的餐品遞給了我,結束了此次對話。
看完以上對話不知您有何感想,于我而言不禁憂從中來、五味雜陳。我相信他說的都是實情,因為他沒必要騙我,且其所言與之前多有呼應。但他的表述卻著實讓我有些吃驚:一方面在于經(jīng)濟下行影響竟已波及如此基礎業(yè)態(tài),且連年輕客群都已開始捂緊錢包;另一方面則在于如此普遍捂緊錢包后的更高通縮可能。
整個交流下來,他最多的表情是苦笑與搖頭,這與之前的他亦是“天壤之別”,也使他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消極與悲觀的氣場,這種氣場是極具感染性的,總使人不由被其引入、感染與同化。而當消極與悲觀蔓延為一種集體情緒與預期主調之時,那再怎么“刺激”或也事倍功半、甚至無濟于事,且“刺激”本就是一柄雙刃劍,不過將一些即將到來的進行了延期,該來的始終會來,且會因為人為延遲而越積越大。只是若連刺激都無效了,那結果又會是什么?更值得深思與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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