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月餅券嗎？廣州酒家、花園酒店和東方賓館的都有。”

“回收月餅券，高價收。”

在廣州東山口地鐵站出口，幾位中年男子提著包，不斷向往來的行人兜售月餅券。

在這里，做月餅券的生意最適合不過了。不需要店面，旁邊就是商圈，人流量穩定，又來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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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品牌商圈聚集，黃牛們還會出現在二手電商平臺、QQ、微信里，通過不斷群發信息招攬生意。而每回收倒賣一張月餅券，他們就能輕松賺到幾十元。

隨著中秋節臨近，月餅券倒賣逐漸進入尾聲，剛倒騰完月餅券的黃牛們，開始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大閘蟹卡上。不過，相比月餅券，大閘蟹卡在黃牛群體中受歡迎的程度并不高。

“大閘蟹卡可以收，但價格非常便宜，差不多一折兩折。”長期做月餅券、購物卡回收生意的李志宏告訴時代財經，在眾多大閘蟹卡中，只有陽澄湖大閘蟹卡才能賣上價，但真正的陽澄湖大閘蟹產量有限，僅憑一張卡，很難保證全部都是真的。

“所以大閘蟹卡只能低價收，或者干脆不收。”李志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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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騰月餅券，月入2萬元

李志宏的購物券生意已經做了五六年，在接受時代財經采訪時，他剛剛以八折的價格從一位年輕人手里回收了10多張標價500元的超市購物卡。

對李志宏來說，每年中秋的前一個月，是一年中的“倒賣”黃金期。行情好的話，月入2萬多元也并不稀奇。

做月餅券生意并不復雜，但想要入門卻有難度。“需要有人先帶你入行，如果自己一開始獨自去商場或者小區收券，可能會被其他人趕走。”李志宏對時代財經說。

在龐大的月餅券倒賣隊伍中，李志宏只是其中的一個小“螺絲釘”。為了降低風險，他從來不囤貨，一般都是從普通人手里收券，然后在短期內轉賣出去。

另一類倒賣者的體量較大，被稱作“大商家”。他們可以直接對接月餅廠家，在中秋節前幾個月和廠家確定訂購量，囤上價值幾十萬甚至上百萬元的券，在賣券的同時拿提成。最終賣不掉的券還能折價退還給廠家。

“他們渠道多，還能開發票，所以他們囤的券能賣給一些企業，出貨很快。”李志宏說。

作為月餅券倒賣市場的“中間商”，李志宏賺的主要是收售月餅券的價差。一張香港美心或廣州酒家的雙黃白蓮蓉月餅券，回收價約100元，轉賣價則為150元。

一張月餅券，一經轉手，就能賺到50元。不過，和往年相比，今年市場上的月餅券明顯少了很多，月餅券價格也不穩定，一天一個價。倒賣月餅券的好日子似乎已經到頭了。

“以前行情好的時候，收券賣券都很容易，收入可以輕翻幾倍。”李志宏對時代財經說，“最近這一個月，能賺一萬塊就算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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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閘蟹卡上虛標價格

距離中秋節還有一周時間，黃牛的月餅券生意已經開始收尾，倒賣的對象開始變成大閘蟹卡。

與現貨大閘蟹相比，兌換卡券的形式顯然更受歡迎。大閘蟹保存期較短，使用兌換卡可以讓消費者自由選擇提貨時間。

不過，時代財經向經常在廣州東山口、珠江新城出沒的黃牛詢問大閘蟹卡的售賣情況，對方均表示不收或只能低價收大閘蟹卡，主要原因大多是“價格標得太虛”“不好賣”。

“大閘蟹卡確實也有人來問，但基本都沒人要。就算有人愿意收，價格也很便宜，可能三四折都給不上。”其中一名黃牛張廣輝對時代財經說，蟹券只能兌換大閘蟹，2000元的卡，也就能賣300元，而購物卡可以買其他東西，一般大商場的購物卡，回收價至少八九折。

家住陽澄湖鎮的蟹農余三男告訴時代財經，大閘蟹卡的面值其實可以根據大閘蟹卡購買者的意愿標注，“比如花500元買張一張兌換卡，可以要求廠家在卡上標注2000元的價格。標高價，送禮會顯得上檔次”。

大閘蟹卡之所以不受黃牛歡迎，除了虛標的價格，還在于其難以確認的產地。

據張廣輝介紹，市面上大閘蟹卡品牌有十幾種，而且大多數都以“陽澄湖大閘蟹”自居，但實際上真正產自陽澄湖的少之又少，這種大閘蟹卡賣出去，如果被人發現和原產地不符，只會砸自己的招牌。

時代財經注意到，在閑魚等二手平臺，不少商家在銷售原價288、488、588元的大閘蟹卡時，大多以3~5折的價格出售。

按照原質檢總局規定的地域保護范圍，只有在陽澄湖113平方公里水面內養殖的中華絨螯蟹，才能被稱為“陽澄湖大閘蟹”并使用原產地的地理標志。

余三男告訴時代財經，目前市場上最受認可的，還是陽澄湖大閘蟹。雖然周邊省市都有養殖螯蟹，陽澄湖周邊地區也在推廣池塘養殖，但這些大閘蟹現在并不能被當做陽澄湖大閘蟹，價格自然要低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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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證券化的月餅券和大閘蟹卡

月餅券和大閘蟹卡一樣，都是經典的證券化商品。

一種在業內廣為流傳的說法是，一家月餅廠商/大閘蟹廠家印制了一張100元的卡券，以65元賣給了經銷商，經銷商以80元的價格賣給了消費者A，消費者A將月餅券送給了消費者B，消費者B再以40元一張賣給黃牛，廠商最后以50元一張向黃牛收購。整個流程下來，廠商沒有生產月餅，卻賺了15元，而經銷商作為中間商，到手15元；A送了禮，B提現40元，黃牛從中再賺10元。

對于廠商來說，在上述環節中，除了賺到差價，還有一部分隱形收入，來自于沒有兌換的卡券。

知名月餅廠商元祖股份（603886.SH）2019年一季報數據就顯示，通過結轉“過期購物券”，增收近2700萬元。根據公告，類似操作全年可帶來超過4000萬元的收入。

“月餅券這類商品的時令性比較強，兌換期一般只有一兩個月，但每年總會有人忘記兌換。假如發賣出去500張券，可能生產100盒月餅就行了。”李志宏對時代財經表示，這種情況在行業內一直都存在，“很正常”。

黃牛低價回收月餅券和大閘蟹卡，又倒賣給廠家，其間并沒有實體流通和買賣，這也營造了一種市場繁榮的景象。

不過，隨著月餅券掃碼取貨的形式越來越廣泛，月餅券倒賣的生意也變得不好做。而張廣輝也明顯地感覺到賺錢不容易。

張廣輝做二手禮券的生意已經有七八年，但今年可能是他干這行的最后一年。“疫情影響，普通人相互走動的少了，很多公司的節日福利也都取消了，生意肯定沒有以前好。”他告訴時代財經。

*應采訪對象要求，文中李志宏、張廣輝、余三男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