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壹覽商業 

撰文/成如夢

通達系快遞，為什么總是負面纏身？

3月2日，美國賣空機構Grizzly Research發布報告，認為中通明顯較高的利潤率實際上只是偽造財務報表的結果。目前中通的美股交易價遠高于公允價值，至少有50%的下行空間。

2023年初，韻達也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亂境遇。大量包裹派送延誤、網點關閉、快遞員電話停機。網購半個月還收不到快遞的用戶在社交場合上瘋狂的宣泄著自身的不滿。截至發稿，微博上詞條#韻達回應大量包裹派送延誤#閱讀量1.1億次，#韻達快遞投訴#閱讀量3027.6萬，#垃圾韻達快遞#閱讀量1180.2萬。

雖然韻達官方出面辟謠，但部分城市的韻達網點關停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據2022年韻達半年度財報顯示，公司在全國擁有3,850個加盟商及29,844個網點及門店（含加盟商），相較于2021年底減少了43個加盟商與2430個網點及門店（含加盟商）。

此外，據韻達發布的2022年業績預告，2022全年業務量176.09億票，同比下降4.31%。凈利潤預計為13.08~15.03億元之間，同比下降11.44%~同比增長1.76%。

2022年，韻達的市場占有率（包裹量維度）超過了12%，行業排名穩居第二。但即使已經成為快遞領域的絕對頭部，韻達活得也并不風光。

難過的通達系

事實上，不僅是韻達，近幾年通達系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了。

2020-2022年，通達系的業務量分別占據了全國快遞業務的63%、63%、65%。另2021年財報顯示，韻達、申通、中通、圓通的營業收入分別增長了25%、17%、21%、29%。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業務量和營業收入均呈現出上漲態勢，但通達系的賺錢能力卻差強人意。2021年，韻達和中通的凈利潤分別增長了5%、9%，申通甚至由盈利轉為虧損。

除此之外，通達系負面消息頻出。

2021年8月，光明網發文表示，一些缺乏職業素養的快遞員未經收件人允許就將快遞存放在門口、快遞驛站、快遞超市或其他存放點，有的甚至直接點了“簽收”。此類虛假簽收帶來了不少快遞包裹損毀、丟失等情況。

2021年中旬，杭州一位先生委托圓通速遞快遞一塊勞力士手表檢修，丟了。結果新聞播出之后，手表又突然找到了。

最近，圓通速遞更是陷入“45億條信息泄露”的傳聞。

顯然，業務和營業收入上漲，但通達系們既沒有賺到錢，也沒有留下好名聲。在壹覽商業看來其根本原因在于快遞單價的降低。

據公開數據顯示，2013年我國快遞行業的平均單價為15.69元，2020年已經降為10.55元。2021年，韻達、申通、中通、圓通的平均每筆訂單收入相較于前一年下降了0.1元、0.17元、0.12元和0.03元。

快遞單價連年下降，也直接影響到了末端的快遞員。

一位驛站老板告訴壹覽商業，目前，順豐和京東的快遞員一單賺1.5元左右，通達系的業務員賺0.9元左右，如果要放在菜鳥驛站，還需要扣除0.5元。但快遞員的工作十分辛苦，早上6點鐘起床，晚上可能會到9點多，而且得保證時效，顧客投訴還會被罰款。所以行業流動性很高，年輕人很容易扛不住壓力，有養家壓力的中年人才會干得長久一點。

薪資低，工作辛苦，這也導致了快遞員的服務態度參差不齊，從而引發了許多用戶的投訴。只要有用戶投訴，總部便會懲罰網點。如此下去，以加盟為主要模式的通達系加盟商活得越來越困難，服務也難以跟上，加速一線用戶與網點沖突升級，這也之直接導致了開篇我們所提到的韻達的混亂現狀。

價格戰永不停歇

談到價格問題，就不得不考慮為什么快遞單價連年下降，原因在于價格戰。

快遞行業的需求主要就來自于電商件。據艾瑞咨詢統計，電商件占國內快遞的比例超過80%。新冠疫情使消費者對網購的接受度和依賴程度大幅提升，線上滲透率攀升，特別是直播電商的興起，給快遞行業注入了新的增長動力。

電商件的來源，主要分為阿里系，京東，拼多多和抖快等直播電商。據公開數據顯示，2021年淘系仍占據中國零售電商市場月52%的市場份額，其次是京東和拼多多，市場份額約為20%和15%。剩下的市場被抖音、快手等占據。其中，京東有京東物流、拼多多有極兔快遞。

顯然，通達系的業務量主要依賴于阿里系的電商件。在電商激烈的競爭下，“包郵”成為商家的默認選項，也成為成本的一部分。誰的價格低，商家就會選擇誰，為了爭取大量的電商件，通達系們只能不斷降低自身價格，以謀求更多的單量。

當然，之所以通達系能夠降價，一方面是之前有足夠高的利潤，為了單量犧牲利潤；另一方面離不開技術的進步，特別是菜鳥的作用。

菜鳥所做的最主要的一件事就是，搭建基礎設施，提升周轉效率，包括電子面單，全國倉配網絡，對于對于倉儲和集貨能力不足的商家，菜鳥幫其管理商品庫存。

以電子面單為例，菜鳥推出電子面單之后，將原本手動的環節電子化。2019年，菜鳥進一步將電子面單從兩聯單變成一聯單，節約成本2分錢。

在多方作用下，快遞的成本確實在下降。比如，韻達 2021年，快遞服務單票成本是1.97元，而在2019年成本是2.83元。

值得注意的是，菜鳥雖然在技術上給通達系快遞帶來了更多的突破，但同時也開始侵吞通達系。近年來，阿里不斷投資通達系快遞企業，目前，阿里已經是申通的第一大股東，中通、圓通的第二大股東，是韻達的第五大股東。

劉強東曾經在央視《對話》欄目中提到：菜鳥網絡本質上是在幾個快遞公司上搭建數據系統，幾家快遞公司的大部分利潤都會被菜鳥物流吸走。快遞公司也知道這一點，只是現在已經沒有能力離開了，不聽它的，你被它踢出去，包裹量可能50%就沒有了。只有一家順豐是拒絕這么做的，我相信未來只有一個順豐，能夠在獨立的快遞公司當中長時間存在。

而正如劉強東所言，此后通達系的處境越來越難。

值得一提的是，當年的通達系還是四通一達，還包括百世匯通。在極兔收購百世集團旗下的百世快遞中國區業務之前，阿里是百世最大的單一股東，持股比例高達 37% ，與此同時，阿里也是百世最重要的訂單來源。

或許當時百世集團的創始人周韶寧已經意識到了百世快遞的結局，在極兔與百世之間的交易完成之后，周韶寧就退出了百世快遞中國區的董事會。

此后，通達系由四通一達變成三通一達。通達系的單量雖然在增加，但單筆快遞的盈利越來越低，賺錢能力弱，只能不斷壓榨一線員工，導致一線員工與網點之間產生沖突。

當然，韻達不是第一個爆雷的快遞企業，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因為通達系顯然已經無法滿足阿里當下的需求。

前途渺茫的通達系

行業流量已然觸頂，電商市場的競爭從增量市場轉向存量市場，同時抖快、拼多多開始崛起，這些都讓阿里做出了新的應對之策。2021年最后兩天，戴珊在和十多位業務總裁們開會時，要求淘寶天貓回歸到消費者體驗的打造。

而在電商行業，消費者體驗的關鍵正在于末端配送環節，但通達系已然無法達到阿里的要求。

一方面加盟模式，讓快遞企業難以對加盟網點進行精細化管理；另一方面，低利潤的模式也難以像順豐和京東一樣花大價錢招更好的一線工作人員。

據前文驛站老板表示，快遞行業基本上常年都有招人的需求。順豐和京東的快遞員管理更加嚴格，需要穿工服，對個人素養也有一定的要求。而通達系招聘要求比較低，整體來說也更懶散一點，賺的也會少一些，服務態度確實沒有順豐和京東好。

以甘肅省酒泉市瓜州縣為例，該地同時發布的4家快遞公司的招聘顯示，京東和順豐的招聘要求明顯高于中通和韻達，當然待遇也更好。順豐甚至對學歷也有要求，需要是高中及以上。

而通達系對快遞員幾乎沒有要求，能做就行，自然也談不上什么服務。

對此阿里只好選擇讓菜鳥親自下場。

首先是“送貨上門”。2022年，菜鳥將送貨上門作為改善用戶體驗的重要舉措之一，并將其列為2022年"最重要的事"。2022年，菜鳥直送和菜鳥驛站送貨上門在天貓雙11期間的單日包裹處理量峰值超過1800萬件，其中菜鳥驛站為淘寶天貓提供送貨上門的單日包裹峰值已經超過了1000萬件。

其次是“大件物流”。去年雙11前夕，天貓和菜鳥聯合啟動大件物流3年領先計劃，消費者在天貓購買大件電器家裝商品，將可100%享受“一次上門、免費送裝”。今年2月，有消息稱菜鳥大件物流正在大規模起網，并將于今年3月底之前，將自營的末端城市數量從目前的40余個快速提升至140個，遍及全國25個省市自治區，多是選擇省會城市及地級市自建家裝倉庫。其中廣東省入駐城市最多，達20個。

最后是“小件物流”。近段時間，有消息稱菜鳥已經開始涉足淘寶小件快遞。有用戶在淘寶的個人店鋪購買了產品，是菜鳥直送發的貨，后來快遞員把件放在了菜鳥快遞柜。據悉，菜鳥直送已經建立起當地的一級和二級分撥中心，由杭州一級分撥發往重慶二級分撥。

送貨上門，大件快遞，小件快遞，電商物流的領域菜鳥已經全部親自涉足。據最新財報顯示，本季度，抵消跨分部交易后，菜鳥營業收入同比增長27%，達到165.53億元。如果未來菜鳥能比通達系干的更好，且能賺錢。那么此消彼漲，通達系的淘寶電商件將會越來越少。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通達系的面前只有兩條路可走。

一是繼續降低價格，以拿到更多的淘寶電商件，但，降低價格則會進一步壓榨一線工作人員，導致服務水平更差，陷入惡性循環。

二是像當時的百世快遞一樣，從價格戰中抽身，直接找接盤俠，或者賣給阿里。

但無論走向哪一條路，通達系的衰落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現在看來，韻達的爆雷只是一個開始。而通達系的命運或許從當年依賴淘寶電商件崛起，靠加盟無序擴張的時候就已經寫好了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