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琦無歸期,老羅最體面,超級電商主播落幕在六月
6月接近尾聲,李佳琦還是沒能重新回到直播間。
6月3日晚上,李佳琦“零食節”直播間突然停播,觀眾無法進入。隨后,李佳琦在微博回應,由于內部設備故障要暫停直播,未上播的產品之后會陸續直播上線。可二十多天過去了,李佳琦未曾出現,所有平臺的動態更新也停留在了停播當日。
鋅財經也發現,李佳琦直播間的淘寶入口也消失不見,淘寶平臺的搜索欄已經找不到以“李佳琦”為關鍵詞的商品。
到這個618為止,算上之前先后消失或者離開的羅永浩、薇婭、辛巴,直播電商的寡頭時代正式宣告結束。
直播電商寡頭時代從出現到結束,也不過是6年的時間。2016年,淘寶直播率先試水直播帶貨。李佳琦和薇婭也先后在淘寶直播爆火;快手的老鐵直播間里,人氣最高的是辛巴;2020年4月1日,羅永浩在抖音直播間開始帶貨還債。
行業發展的早期,之所以會有超級主播的出現,很大程度上,也是平臺的需要。平臺在開啟直播帶貨的模式時,也需要一個超級主播來吸引目光和流量。比如,抖音開始做直播帶貨,羅永浩在成為抖音一哥的同時,也為抖音的直播帶貨帶來了聲勢和人氣。
羅永浩抖音直播帶貨首秀
但超級主播的模式,也帶來一些無法克服的問題。比如,平臺的流量過于集中,不利于中腰部主播以及商家的發展和生存;依靠個人影響力的模式,也引來了一些畸形的帶貨形式,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明星也依靠個人影響力和粉絲來收割商家的坑位費;動輒十幾億的GMV,成了這個時代特有的造富神話,巨額財富之下,也出現了偷稅漏稅的不良現象。
因此,超級主播的消失,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01
平臺與超級主播短暫“相互”需要
在各個平臺開始試水直播帶貨的早期階段,平臺與超級主播做到了相互成就。比如,在2020年,負債6億的羅永浩與抖音達成合作,以獨家簽約的身份沖進抖音直播帶貨賽道。
羅永浩在愚人節當天的首場直播,總交易額達到1.1億元,累計4800萬人觀看,漲粉215萬。2020年,羅永浩以20億的帶貨成績穩居抖音首位,成為當之無愧的“抖音一哥”。抖音也借著羅永浩的“風”迎來抖音直播電商小高潮,2020年抖音平臺商品成交總額超5000億元。
羅永浩很聰明,從入駐抖音的第一刻起,就在做“交個朋友直播間”,而不是“羅永浩直播間”,隨著還債進度走向終結,羅永浩也功成身退,“交個朋友直播間”則可以作為公司品牌的賬號,繼續在抖音直播帶貨。相較于其他只做個人IP的超級主播,這算是一個成功的轉型。
交個朋友直播間截圖
不論是直播電商還是傳統電商,最終各個平臺想要打造的是一個對絕大部分主播和商家都開放、公平的生態,絕不是少數寡頭主播的壟斷式貢獻。
比如快手平臺,對辛巴限流之前,辛巴家族曾在2019年宣布直播帶貨總GMV達到133億元,但那年快手電商總GMV才596億元,辛巴家族占比高達22.3%,這對平臺來說顯然不合理。
眼下,不管是淘寶、抖音或是快手,都在采取各種措施,試圖扶持中小主播和品牌自播,重新分配平臺流量,做大直播帶貨的盤子,形成紡錘形的平臺生態。而去超級主播化,也顯然是有利于這個生態的建設。
說白了,平臺想要培養10個500萬粉絲的賬號,而不是1個5000萬粉絲的超級主播。此外,如果某個平臺上超級主播的權重過大,對平臺來講也有很大的風險,所以各平臺也開始向站外挖人,形成更豐富的主播矩陣,比如,抖音網紅“一栗小莎子”就入駐淘寶直播間,目前粉絲將近57萬;薇婭助理琦兒又開始在抖音帶貨,銷售額突破了千萬。
“一栗小莎子”淘寶直播間
長期來看,一個合理的直播電商平臺,應該是一個對大部分主播來說,都有希望分一杯羹的狀態。
02
回歸銷售的本質
直播電商崛起的早期,品牌看中超級主播攜帶的巨大流量。尤其是一些中小初創品牌,亟需通過超級主播打開知名度,進軍國內市場。但超級主播數量有限,想要與其合作品牌卻比比皆是,在這過程中,催生了“坑位費”這種不健康的產物。
有業內人士透露,薇婭、李佳琦、羅永浩等超級主播,坑位費20萬到40萬左右。如果是雙十一這種商品多、帶貨時間短的情況,坑位費也要6到10萬。
以國際美妝品類為例,其產品成本大概占售價的30%左右,扣除渠道費、物流以及人工成本,再支付給主播坑位費和20%-30%的傭金,品牌幾乎無利潤可賺。
像花西子這種與李佳琦深度綁定的品牌,則更為被動。
眾所周知,花西子的走紅少不了李佳琦的扶持。2019年3月以前,花西子是名不見經傳的美妝新品,搭上李佳琦的順風車后,花西子銷量飛速增長,并在2020年618登頂天貓GMV第一。
花西子產品
可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李佳琦一手扶持起花西子,自然要拿到花西子最大的利潤。和一般的“坑位費+傭金”的模式不同,花滿天和李佳琦達成全新的分成模式,花西子分給李佳琦極高的利潤比例,品牌也受限于主播個人IP。
這種薅品牌羊毛的不良風氣,還傳播到流量明星身上。一些明星在毫無帶貨經驗的情況下,向品牌收取天價坑位費,試圖憑借自身強大的IP影響力賣貨。可結果往往就是,坑位費收了,貨卻賣不出去。
此前,陳小春就曾嘗試過直播帶貨,坑位費要價51萬,但最終銷售額只有5000塊。在直播帶貨過程中,專業帶貨助理在全程介紹產品,而作為主播的陳小春只出現了十分鐘。
商品鏈接出現了問題,掛不上小黃車,消費者想要下單都不行。最后,商家一怒之下把直播帶貨公司給告了,按照比例來退坑位費的話,陳小春團隊需要退還商家41萬元。
類似的畸形帶貨現象不在少數,李湘曾收取80萬的大衣坑位費,但創下整場直播銷量為零的“紀錄”;楊坤曾經帶貨一款坑位費12萬的阿膠糕,當晚直播間銷售額確實高達120萬,但是兩天后卻遭遇“顧客”大量退款,最終銷售額只剩4萬,楊坤也陷入為了賺錢,數據造假的爭議。
楊坤抖音
這種靠著個人影響力來收割商家坑位費的方式,最終脫離了電商帶貨和銷售的本質,既損害了商家利益,又破壞市場運行規則。
此外,直播電商一開始采取的是低價策略,通過優惠吸引更多消費者去買,而薇婭、李佳琦等超級主播具有對品牌強大的議價能力,出現了“不允許品牌在任何平臺的售價高于薇婭、李佳琦直播間”的不合理規定,讓原有的“品牌-經銷商-消費者”價格體系遭到威脅。有業內人士告訴鋅財經,有的經銷商拿不到最低價,甚至繞過品牌方直接去直播間掃貨。
去年雙十一期間,歐萊雅和薇婭、李佳琦因安瓶面膜價格引發的矛盾,一度讓歐萊雅品牌聲譽嚴重受損。李佳琦、薇婭等超級主播反向“逼宮”品牌的行為,給所有商家都提了個醒,把議價權交由超級主播,并非長久之計。
歐萊雅安瓶面膜
未來,品牌商家勢必要走自播常態化的道路,這才是更長遠、更穩定的出貨渠道,而帶貨網紅更多起到品牌營銷和新品推廣的作用。
03
造富神話終結
這幾年,超級主播們借著時代紅利,完成了一個個幾乎不可能的造富神話。
李佳琦、薇婭等超級主播并沒有公布收入情況,但從李佳琦花超1億元買豪宅,薇婭老公董海鋒以220億元的身價排在《2021年胡潤百富榜》第302名等信息中,可以窺探到,超級主播們早已躋身中國頂級富豪。
這樣的“造富”神話過于夸張,主播在直播間里指點江山,錢就從天上嘩嘩掉下來,于是,腐敗也隨之而來。
去年,薇婭偷逃稅款,被追繳并處罰款13.41億元,震驚世人。13.41億元,幾乎等于全國人民每人拿出一塊錢,相當于廣東省河源市排名第一的縣2021年全年的地方財政收入,如此踐踏紅線的行為,不會被社會允許。
薇婭帶貨
在整體畸形的生態下,主播偷稅漏稅的情況屢禁不止,光2022年上半年,就有三位主播“落馬”。前不久,主播徐國豪偷稅漏稅被處罰款并追繳1.08億元,再早幾天,網絡主播帝師偷逃稅款被追繳并罰1171.45萬元。今年2月,快手主播平榮偷逃稅款并被追繳6200萬元。
對于直播行業,國家一直是強監管、嚴打壓,從早期秀場直播開始,整頓就沒有停止過。而最新出臺的《網絡主播行為規范》里,足足有31條新規,要求主播持證上崗,劣跡主播不得復出,幾乎扼殺了所有違規的可能性。違法暴利的超級主播,本來就不應該存在。
超級主播的落幕,也是時代的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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