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鋅刻度 

撰文/黎炫岐

近日，河南乳企科迪乳業完成了破產重整。

按照商丘市委常委會審定的企業破產重整方案，2022年9月，科迪集團公司圓滿完成重整改制工作。2023年4月，由商丘市發投產業投資有限公司、河南農投產業投資有限公司組成聯合投資人，并簽訂《重整投資協議》。

曾長期處于虧損狀態、并于2022年6月被深交所終止上市的科迪乳業，終于在一年后迎來了一個新的轉折點——從一個將死的民營企業變為國資控股的企業。

事實上，年輕人對這個區域乳企或許并不陌生。畢竟，在2017年前后，其推出的透明袋裝“小白奶”曾成為網紅奶，時至今日，在社交媒體平臺搜索純牛奶，也不乏其身影。

然而，明星產品“小白奶”的光環轉瞬即逝，頭部乳企和新乳企先后推出的同類競品，迅速讓其淹沒在市場。而科迪乳企又深陷資金鏈問題、拖欠奶款問題等，一度被烏云籠罩。

如今歷經“易主”，在競爭激烈的乳業賽道，科迪或許也難再重拾一席之地。

網紅“小白奶”走紅，是“回光返照”？

科迪，這個在2005年創立，以速凍產品出名的品牌，曾趕上2002-2010年常溫乳制品高速發展時期，并將牛奶產品賣到了河南之外的市場。

但，很多年輕人是通過透明袋裝“小白奶”認識科迪的。

2016年底，科迪乳業開創性地推出了這款聲稱“零添加 更安全”的純牛奶，以180ml的透明袋包裝。從2017年前后起，這款“小白奶”的銷量開始猛增。

據公開信息顯示，2017年，科迪乳業實現銷售收入12.39億元，同比增長53.92%；實現歸母凈利潤1.27億元，同比增長41.56%。河南、山東、江蘇、安徽四大傳統銷售區域外的營收更是暴增678.95%。

而其在社交媒體平臺的走紅，則是在2019年前后。鋅刻度留意到，尤其是在2021年-2022年期間，在微博、小紅書和B站等不少平臺上，都有不少博主發布相關測評或推薦。

其中在微博上，#科迪牛奶#話題下共有1.8萬討論和近百萬閱讀，其中不乏對科迪牛奶的好評。而粉絲量達上千萬的美食博士“中華小鳴仔”曾在2022年總結“網友熱情推薦的奶制品”，科迪就是呼聲很高的品牌之一；在2021年，也有不少護膚博主、美食博主“安利”這款“小白奶”，關鍵詞多為“好喝”、“便宜”等。

微博上關于科迪乳業的推薦

在小紅書上，與“科迪”相關的筆記多達上萬篇，2021年-2022年期間，不少與“牛奶”相關的測評筆記，都有科迪“小白奶”的身影，而與其相關的關鍵詞往往是“網紅奶”、“按箱囤”、“封神的奶”、“以前的奶白喝了”等等。

這期間，科迪乳業在銷售渠道上也花了不少功夫，不僅在天貓超市、京東超市開設旗艦店，還授權了鄭州、商丘等地的幾十家個體電商銷售科迪乳業產品。在華東地區，科迪乳業通過電商的推廣，吸引線下經銷商主動代理銷售。

時至今日，在社交媒體平臺搜索“科迪”，仍然有不少年輕人提到“風很大的牛奶”等。不過，時過境遷，科迪的“網紅”光環如今已然有些有名無實。

一方面，不少消費者意識到，這款“小白奶”也不過是普通的常溫奶。而在知乎，，一位認證為食品行業從業者的網友評價這款牛奶時說：“我喝過一次這款產品，但是我忘了什么感覺了，然后我就在某寶上看了下他們的營養成分表，是很一般的品質，蛋白質含量不高，乳脂率也很一般，照理來說是不應該比其他牛奶更香這種說法。”

另一方面，由于“小白奶”的門檻較低，伊利、蒙牛、新希望等頭部乳企和天友、花花牛等各地區域乳企也紛紛推出了同款競品，價格差距也并不大，基本為2元-3元區間。

于是，科迪“小白奶”盡管仍在互聯網上留有“網紅”美名，但面對琳瑯滿目的貨架，它很難再成為年輕人的首選。而后，科迪便一路走向“下坡路”。

拖欠奶款、經營困難，“高光時刻”后危機四伏

事實上，除了“小白奶”，科迪乳業在2017年前后推出的暖酸奶等產品幾乎未再掀起網紅波瀾。而科迪在經營數據上的衰落，似乎比社交媒體上的“失聲”來得更早。

早在2018年，科迪乳業以小白奶為代表的常溫乳制品業務營收同比下降25.62%，毛利率也下降了7.46%。同年，因重大資產重組停牌3個月的科迪乳業發布了關聯交易預案，擬以15億元的價格向控股股東科迪集團購買科迪速凍100%股權。由于預估增值率高達347.84%，且買賣雙方存在明顯關聯性，被外界質疑存在利益輸送，遭到監管部門問詢。

一年后，新京報報道，科迪乳業資金鏈緊張，資金恐被科迪集團挪用，集團債務問題愈發嚴重。幾乎同時，科迪乳業“拖欠奶農1.4億元奶款”事件在互聯網上持續發酵。于是，以科迪乳業拖欠奶農過億奶款為導火索，整個“科迪系”陸續呈現出經營困難、拖欠工資、資金緊張等問題。

在如此背景下，深交所下發關注函，中國證監會也對科迪乳業進行立案調查。據公布的告知書，科迪乳業2016年到2018年連續三年虛報收入8.36億，虛增利潤2.99億元。同時，違規向科迪集團提供資金66.74億元，款項均全部回轉；但在2019年累計轉出的67.67億元，僅轉回47.92億元。

2021年，科迪乳業因2020年度財務報告被出具無法表示意見的審計報告，公司股票自5月6日起被實施退市風險警示，股票簡稱變為“*ST科迪”。2022年，科迪乳業進入退市整理期，并最終被摘牌，同年，其高管層也幾經變動，告別創始人時代。

圖片來源：東方財富

這期間，業績也是一跌再跌，2019年-2020年，公司實現營業收入分別為5.66億元、4.76億元，同比分別下降55.99%和15.85%，歸母凈利潤已兩年為負值。盡管2021年科迪乳業預計歸屬于上市公司股東的凈利潤為6000萬-9000萬元，同比扭虧，卻也仍較2018年表現腰斬。同時，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的凈利潤虧損達9000萬-1.35億元。也就是說，科迪乳業主營業務不賺錢，只能是憑借出售資產或政府補貼等非經營性收益實現盈利。

到了2022年，科迪乳業營業收入6.31億元，同比增長6.69%，凈利潤-14.64 億元，同比減少2321.83%，科迪乳業對此解釋，主要為報告期進行破產重整，依據會計準則對其他應收款和固定資產計提減值損失所致。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后的凈利潤-3546.23 萬元，較同期的虧損1.4億元有所收窄，主要為報告期供產銷情況逐漸規范，銷售額增加、成本得到有效控制所致。

可以說，在享受了“小白奶”帶來的短暫高光時刻以后，浮沫散盡，科迪乳業危機四伏。而經歷退市、破產重整、易主后的科迪乳業，時至2023年6月，仍然還因虛假陳述面臨著投資者的訴訟索賠。

區域乳企，難以“出圈”

從眼下來看，被商丘市發展投資集團有限公司“接盤”的科迪乳業，似乎終于可以暫時得以喘息。

按照《重整投資協議》，重整投資人參與科迪乳業重整工作，有條件受讓科迪乳業股份，合計受讓股份約2.84億股，其受讓股份的條件包括提供償債資金、豁免債權、提供流動性支持以及利用自身資源和優勢支持科迪乳業公司經營發展。

其中，提供償債資金是投資人向科迪乳業管理人賬戶支付償債資金人民幣約1.6億元，用于支付破產費用、共益債務、職工債權、稅款債權、有財產擔保債權等。

與此同時，重整投資人向科迪乳業出具《債務豁免通知書》， 無條件豁免對科迪乳業的普通債權約8.5億元，作為權益性交易計入科迪乳業的資本公積金，用于轉增股票，重整投資人將根據科迪乳業的實際經營和后續發展情況提供流動性資金支持，用于保證科迪乳業各項業務的可持續發展。

根據《重整投資協議》，科迪包括有財產擔保的債權2.3億元、職工債權0.3億元、稅款債權0.12億元以及39.4億元的普通債權，投資人對不同債權提出了各自清償方案，均獲通過。

盡管有了走出既往困境的“底氣”，但要想走向新的未來卻并不容易。畢竟，對于區域乳企而言，想要“出圈”有太多禁錮。

科迪牛奶目前在小紅書的風評不如以往

從常溫奶市場來看，截止到2021年底，國內常溫液態奶格局基本已呈現“雙寡頭”局面，伊利、蒙牛分別占據38%、27%的市場份額，光明位列行業第三，但是只有8%的市場份額。這意味著，留給區域乳企的市場已然不多。

而近兩年更被看好的低溫奶賽道，也早有諸多品牌搶占地盤。其中包括認養一頭年、盒馬日日鮮、君樂寶悅鮮活等多個品牌。

此外正如“價值星球Planet”所寫，由于受到奶源地和冷鏈掣肘，區域乳企大多只能覆蓋一定范圍的銷售半徑，“長期偏安一隅，進一步導致區域性乳企難以實現向外擴張和突圍，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所以，已然被市場淹沒的科迪乳業，還能否煥然新生，還得打個問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