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刺猬公社

作者/陳首丞

7月11號，港股世紀睿科正式更名為“交個朋友”。

早在今年5月，世紀睿科就曾發布公告，宣布已完成對交個朋友公司的全資收購，擁有其旗下的核心資產。此次改名，則意味著交個朋友正式完成了“子吞母”，順利以其本名在港股上市。

市場給予了這次“改名”相當正面的反饋，7月6日消息后，截至7月7日收盤，交個朋友漲超14.67%。回顧交個朋友的“借殼上市”之路，其實并不算順利。3年前，A股公司尚緯股份曾計劃以溢價28倍收購交個朋友母公司星空野望，不過，政策層面的原因，讓此次上市計劃落空。

交個朋友股價走勢 圖源：百度股市通

交個朋友的曲折上市路并非孤例，同樣上市的電商MCN中，曾經在納斯達克敲鐘的如涵控股如今已經退市，而A股直播電商第一股遙望科技，也是通過借殼女鞋第一股“星期六”的方式才“曲線”掛牌。除此之外，淘寶直播頭部電商MCN謙尋和美腕都曾有過上市傳言，但該消息先后被否認。

前國金證券分析師裴培向刺猬公社（ID：ciweigongshe）表示：“如果僅僅是做技術解決方案和MCN，這個賽道還蠻擁擠而且門檻蠻低的。”如涵退市時，王思聰在朋友圈的發言“如涵的網紅孵化、網紅電商、網紅營銷模式說白了沒有驗證成功，也沒有證明出自己可以培養出新kol”，依然是不少電商MCN普遍存在的問題之一。

一定程度上，這些都構成了電商MCN在資本市場的遇冷，想要“上市”，對于不少電商MCN來說，仍是漫漫征途。

上市之前，交個朋友做了什么？

“上市我覺得很正常，我們每一個創業者創業的夢想，最終就是敲鐘。”交個朋友副總裁和北京事業部總經理張雅珺在接受媒體群訪時表示，“對內是很重要的事情，給員工的激勵什么的，內心也更豐富，期權不再是一個影了，它就是實實在在的，給大家金錢上的激勵。

對于更名，張雅珺也表示“更名跟我們的業務戰略不會有太大的影響，沒有直接的關系。”

但隨后股價的上漲，確實表明，更名在二級市場上起到了一個相當正面的作用。一位券商從業者向刺猬公社表示，“感覺是更接地氣了。”百聯咨詢創始人、知名電商專家莊帥則向刺猬公社分析道：“交個朋友的品牌知名度大于原有公司，改名后利于交個朋友借助上市公司開展業務和更多合作。”

很明顯的是，有著“上市”之夢的交個朋友，確實在這兩年加速了增長的步伐，并逐步將不被資本市場看好的風險因素脫離。

一方面，交個朋友不再將雞蛋只放在抖音的籃子中。2022年10月26號，交個朋友入駐淘寶直播，羅永浩首秀2小時直播間觀眾人數突破1000萬。2023年5月31日，羅永浩又入駐京東，交個朋友方則向刺猬公社表示，為此單獨組建了小100人的北京部團隊。

交個朋友京東直播

顯然，在直播電商的“人貨場”三角中，積極實行多平臺戰略，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場”的影響。在更看重平臺政策的抖音，交個朋友積極配合。“我們和抖音電商一直屬于共同成長、相互成就的關系。一直順著抖音電商的發展策略做調整。”交個朋友創始人黃賀曾告訴刺猬公社。

而脫離開相對處于更大變化的抖音場域之外，交個朋友也在謀求和淘寶京東等傳統電商平臺合作，尋求更加穩定的流量推薦和露出。多個平臺的共同發展，讓交個朋友“穩”了下來，也在外部增加了抵御風險的能力。

另一方面，核心IP羅永浩的“半出走”，盡管讓交個朋友在短時間內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業績下滑的影響，但也讓交個朋友被迫在頭部電商MCN中率先開啟剝離“大主播”戰略，轉而進入“渠道IP化”的時代。大主播固然能夠發揮重要作用，但行業中超級主播先后被封號的案例表明，過分倚重單個人具備不小的風險。

剝離個人后，交個朋友仍能保持相當的業績，這某種程度上給了資本市場更多的信心。

除此之外，交個朋友也在MCN之外做更多的探索，比如自有品牌、代運營、出海、Saas以及培訓業務。這些領域，在鞏固交個朋友的既有業務線之時，當然也給其在資本市場的表現增添了更多想象力空間。“一個集團要把這些都能做得好，那它就是市值上千億的大公司了。”張雅珺表示。

電商MCN的上市難題

某新三板上市MCN公司創始人曾不無感慨地告訴刺猬公社：“現在資本市場都覺得MCN沒什么投資價值。”盡管與網紅MCN略有區別，但電商MCN也面臨相同的問題。

在交個朋友身上體現的是，盡管理論上來說這些業務都具備不小的想象空間，但也都存在不小的問題。培訓業務雖說理論上天花板是可以“再造一個新東方”，但電商主播的培訓，其市場規模恐怕和往日的的教育培訓不可同日而語。

至于天花板更高，更具想象空間的自有品牌業務，一位從業者如此評價道：“資本市場曾一度給東方甄選七百多億的市值，而它簡簡單單只是做了自有品牌這一件事，但是這一事件已經有足夠大的規模了，像海天醬油可以叫食品類的巨頭，這個想象空間還是蠻大的。”

東方甄選市值走勢 圖源：百度股市通

只是，品牌是一個更加需要時間積淀、更加需要強大信任背書的產物。東方甄選雖然市值一度高達七百多億，如今也已回歸三百多億的水平。而東方甄選的自有品牌，目前可能還是電商MCN中最成功的之一。試想可知，其他MCN想要做自有品牌，又具備多大的挑戰。

當然，對于交個朋友來說，這些問題雖然存在，但仍不構成本質問題。畢竟，交個朋友已經證明，它能夠批量生產替代羅永浩的頭部主播以及可以不斷復制其既有業務模式到其他平臺。這些業務本身，就具備足夠的“價值”，而僅以交個朋友兩年100億的GMV來看，其目前23億港元的市值，也并不是一個太高的價格。

但對于其他電商MCN來說，問題就相當突出了。

曾經叱咤風云的“網紅電商第一股”如涵，某種程度上就是因為沒能解決電商MCN始終存在的問題而落寞退市。退市當天，王思聰曾發朋友圈表示，不可復制性是如涵退市最大的問題之一。“簽約了一百多個網紅，但是就一個張大奕，在2017財年和2018財年以及2019財年前三季度分別占據了收入的50.8%、52.4%和53.5%，這是多么不健康的比例。”

不健康的比例，在數年前同樣發生在其他電商MCN身上。

據阿里財報和《2020年直播電商行業白皮書》顯示，2020年李佳琦全年帶貨脫水GMV為129.22億元。這一數據占到了第三方數據統計機構統計的美腕年GMV（201億）的64%。另一個根據第三方數據進行計算的結果顯示，薇婭在當年謙尋的總GMV中貢獻超80%。

從當年的直播帶貨機構銷量排行榜往下數，包括辛選（辛巴）、宸帆（雪梨）、如涵（張大奕）、二驢家族、散打家族等等，多多少少都具備類似的問題。

資本市場看重人的價值，但同樣也懼怕人的風險。

以“李子柒和微念之爭”為例，有投資方知道微念和李子柒之間存在爭議，李子柒的商業價值并不完全歸屬于微念之時，便迅速做出了撤出行為。類似的邏輯放在電商MCN上也同樣成立。“你們該如何重新打造下一個薇婭/李佳琦/雪梨？”這或許是如涵退市后，類似的MCN公司試圖尋求上市時，被投資人問到最多的問題。

下一個是誰？

面對的市場環境不同，相關政策不同，也讓不同的電商MCN面臨不同的處境。選擇在納斯達克上市的如涵控股，發行總市值曾超10億美元，但最后市場認為，單靠一個張大奕，并不能撐起這樣的市值，并因此迎來37%的破發。而其網紅孵化、電商和營銷模式的失敗，則讓資本市場徹底失去了信心。

通過借殼上市的“交個朋友”以及“遙望科技”，則選擇了時間更短和審核更少的方式。

有意思的事情是，目前遙望科技的市值為113.54億元，略低于其一年前公布改名時的市值。往好處說，是遙望科技的股價表現相對穩定。往壞處說，則是其仍然面臨比較明顯的“天花板”，一年的周期內，遙望科技數次的漲幅，最后都被拉平。

遙望科技這一年 圖源：百度股市通

至于本就是港股上市公司的“東方甄選”，曾因為教培事件跌去股價90%，東方甄選直播間的成功，則讓其重新翻身，股價又回歸到正常水平，甚至在今年1月漲至700億，遠超新東方還只是教培行業時的市值。

這一瘋狂的市場反饋，或許間接促成了東方甄選的改名。

今年3月，新東方原中外文名稱由“Koolearn Technology Holding Limited”和“新東方在線科技控股有限公司”改為“EastBuy Holding Limited”和“東方甄選控股有限公司”，在香港聯交所買賣公司證券的中英文股份簡稱也由“KOOLEARN”和“新東方在線”變更為“EASTBUY”和“東方甄選”。

東方甄選則是抖音電商MCN中的另一種案例，一位從業者如此分析：“交個朋友幾乎都跟著抖音電商的政策來走，而東方甄選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不久前，東方甄選還開啟了“東方甄選甘肅行”，這被不少媒體解讀為其出走抖音的第一步。

從既有上市公司的成功經驗出發去思考，下一個能夠成功上市的電商MCN，還有誰？

首先要考慮的是，多年之前行業存在的普遍問題，如今已經被普遍重視并花時間解決。此前曾被認為存在“大主播”問題的美腕，如今已經開設了多個垂類直播間，并逐漸減少李佳琦直播的時長和培植副播，這一轉型有“陣痛”，但也是走向上市和更加理性穩定增長的必經之路。

相同的事情還發生在已經沒有薇婭的謙尋上，在失去薇婭之后，謙尋先后打造了多個直播間，盡管總銷量大不如前，但抗風險能力和安全系數卻大大提升。

謙尋控股總裁趙冉曾在采訪中表示，謙尋可以把薇婭背后的供應鏈和運營經驗平臺化，賦能其他主播。如果說之前這是“可以選擇的事”，在薇婭離開后，就變成了“不得不做的事”，而這也同樣給當下的謙尋，帶來了更多的可能。

快手系的頭部電商MCN，雖然有較高的商業價值，但過于“江湖氣”的大主播氣質和并不十分制度化的公司體系，可能會成為其走向上市的絆腳石。

當然，快手系的頭部電商MCN，或許本來也沒有上市計劃。僅以辛巴為例，其不斷樹立的“打敗資本”的人設，或許表明他“擁抱資本”的意愿并不強烈。

解決“復制頭部主播”的問題后，其他電商MCN能否上市，仍需等待時機。是否要復制交個朋友的借殼上市之路？這是擺在他們面前的下一個選擇題。